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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攸拈起笔，神情专注地落笔，写满了整整一页，犹嫌不足，却看着褚沅惘然的表情，这才决定停笔。
她的字迹并不柔美，锋芒尽展。
这些陌生的，不属于《内训》的内容呈现在书案上，褚沅凝肃道：“秦司籍，你身为女官司籍，不知宫中规矩么？”
言攸轻笑：“什么规矩？”
“禁借兵书谶讳。”
她唇角更扬，“可这不是从内藏阁拿出来的。”
褚沅无可辩驳，在犹豫间，言攸从她手中抽出纸张，放在灯上点燃。
火花顺势攀缘，从一角愈燃愈宽，褚沅见状，急在眼里，身上却没有半点动作。
女官整张脸冰冷无喜，看着墨迹与纸张全都化为灰烬。
“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攸略一拍手，又拂落不慎沾染的灰迹，嗓音干净：“这就是从公平，到不公平的所有过程。”
在规矩、禁忌中被焚毁的机缘。
褚沅怅然若失，重新审视这名女子，这位居心不良的女官。
她似乎确实是不同的，这种人要么成为他人的阻碍，要么身陷囹圄处在他人觊觎下。
而褚沅比起其他闺阁姑娘，更是容易被挑拨的对象。
一旦有不甘，私欲就极易蔓延生长，想叛离当下境遇。
褚沅道：“吾原以为，五哥收你不过是看在你长了张漂亮面孔。”
言攸低首垂眉，“无力自保的漂亮，是劫难。”
这是师父最早教会她的。
“你还会些什么？”褚沅的好奇心全被勾起，恨不得当场把这人拆穿到底。
她回答：“这取决于殿下能问到什么程度。”
褚沅坏心又起，“你对五哥也敢这样说么？”
言攸细眉微颦，若有似无环顾四周，静悄悄的，甚至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微职只能说，殿下莫要将一切都寄托在另一人身上，殿下是能分辨是非的，也摸得清微职的话是否是坑害您。”
褚沅立即恼了，拍案道：“秦嫽，又想挑拨离间。”
言攸不卑不亢道：“如果当真需要公主和亲那一日，不论在位帝王是谁，殿下都会被绑着送到北方。”
举利益不足以明善恶，只有切身体会到抛弃、利用，什么真心痴心全都是被踩到脚下的泥。
褚沅久久沉默在桌边，殿外有宫女叩门，是贤妃命人为她送来了时令的瓜果、茶饮，用以解暑。
宫女进殿时，褚沅在温书，言攸为她解释晦涩难解之处，毫无异常。
就连虞心宫里，也有东宫之人，褚沅后来细想，她五哥是将手伸得太长了些，尤其是在言攸出现后。
言攸温柔相问：“殿下，后日女官也要休沐，微职想请旨出宫探亲，殿下可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
褚沅看来看去，她要的一应俱全，轮不上一个司籍献殷勤。
她左思右想，笑道：“不如，秦司籍陪吾唱一出新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