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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昭眯了眯眼，看着肖似燕淑妃的少年，又想起当初母后是怎样隐忍，身为国母必须高风亮节，必须识大体，一回一回地因那个女人积郁成疾，他们的母亲都死后，他担了十数年的东宫重任，最后遗诏上指向的人却是被众人笃定早已逐出皇权旋涡的幼子。
真是恶心啊，为什么又凭什么，他的权势要拱手让人？
他逼近了质问：“一次、两次是巧遇，次次都是巧遇吗？有她的地方总有你啊……”虫豸一样阴暗，怎么都甩不脱。
“五哥所说，我听不明白，所以五哥这回进宫又是为什么呢？”褚洄负手仰视，少年人与青年人对峙，避其锋芒、故作柔顺。
褚昭蓦地解下一身狐裘，拢到他身上，容色仿佛慷慨又悲悯，独独话中带刺，处处影射。
“十弟怕冷，也不该总往女人身边钻，年纪小小却贪恋美色，她能给你什么？不如皇兄手中漏出来的一点实在。”
他继续冷冷呵笑：“赏你了。”
赏他了？
五哥恶心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褚洄还要重新思量一下，他的五哥和七哥哪一个更恶劣。
褚昭仗着年长仗着有权蔑视他的眼神，他死死记下了。
太子高高在上地离去，他分明晓得去向在何处，却无法阻拦。
……
今年的初雪，比言攸预算的还早。
也因下雪天寒，她早早歇下，缩在帐中消磨时光。
门开得突然，连敲问都没有，言攸有些狐疑地撑起身子撩开帐子探看，灯火“刷拉”一下熄灭了，雪天的冷气被关在外面，而造访者带进来另一种熟悉的阴冷。
“谁！”
她刚扶着床框趿上绣鞋要去瞧，猛地被一只手再度推回，沉沉跌坐到被褥上。
从窗格子里透出的微弱雪光不足以辨清容颜，清晰的棱角在暗色下融成阴翳，躲不过、猜不透，他只是平静地问道：“还记得我吗？”
“什……什么？”
天冷得磨人，言攸悄悄把腿脚缩回榻上，脚还没有藏盖好，踝关节被那人握住了，掌心惊人的暖和，和阴沉沉的气质截然不同。
“问你，记不记得我，是真失忆还是装无知？”
她牙关打颤，把他当成歹人，迅速思考着该怎样稳住他以免自己受到伤害。
言攸道：“忘得不多，即便是忘过一回，往后一定、一定会记得……看不清，我连脸都看不清，怎么认人呢？”
褚昭膝盖压上边缘，不悦道：“声音呢？听声音也认不得吗？”
她摇头，动作小心翼翼。
一张脸近了，恍惚看是风华月貌、淑人君子，他的手锢得好紧，言攸心下重复着一句话：人不可貌相。
“是哪位殿下？！”
寻常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擅闯内宫女官住处。
褚昭压着不虞，声音威胁：“仔细看。”
言攸脖子都哽直了，两眼几乎瞪着，从额头到下巴看了个完完全全，硬着头皮答：“没有印象……殿下！殿下不必再逼了，微职头痛！”
她抽抽腿，没抽动，褚昭手掌扣住她半颗头，笑了：“纱布都没取，看来是伤得很重啊。”
言攸正以为得以喘息时，他人却骤然翻上榻，架子床晃了两晃，把她吓得直打抖。
“孤真要夸你，好手段。”
“殿下！太子殿下！微职可与你有仇吗？你是要趁人病要人命吗？！”言攸后脑被磕到，痛得五官扭曲，含着眼泪反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