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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保险箱的机括发出一声脆响，眼前扭曲的家庭伦理剧幻境，如同被砸碎的镜子，哗啦一下四分五裂。
争吵的兄妹、哭喊的母亲、气绝的父亲，都在一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顾渊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顶层的楼道里，面前那扇不合时宜的红木门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敞开着门的、真正的顶层套房。
腐朽与破败的气息重新包裹了他。
楼道两旁那些贴在墙上的手臂，也全都无力地垂了下去，不再动弹。
楼梯口，他新收的红衣级小弟“缝合憎恶”正探头探脑，组成它脸部的十几颗眼球里，充满了对老大的敬佩。
顾渊没空搭理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套房里的景象吸引了。
房间里很空旷，大部分家具都已腐朽成灰，只有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人，背对着门口，跪坐在房间中央。
她的身影有些透明，是灵体。
但在她周围，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怨念，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黑色场域，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她就是“母亲”，这栋公寓噩梦的核心。
妇人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双手捧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巴掌大的月亮模型。
通体血红，散发着不祥的光。
顾渊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任务目标，所谓的“红月”。
“母亲”在哭。
她的哭泣没有声音，但那股悲伤的情绪，却比任何尖啸都更具穿透力，沉甸甸地压在顾渊的心头。
他没有贸然前进。
开玩笑，这可是能让红衣级“缝合憎恶”都瑟瑟发抖的存在，实力恐怕已经摸到了“灾厄级”的门槛。
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导致自己被这片悲伤的海洋瞬间吞噬。
他从刚刚打开的保险箱里，取出了一份已经泛黄的纸质文件。
遗嘱。
顾渊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迈步走进了房间。
他每走一步，妇人身边的黑色场域就翻涌一下，那股庞大的怨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蠢蠢欲动。
顾渊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温和、最专业的笑容。
“阿姨，您好。”他开口了，“我是来帮您完成叔叔遗愿的。”
妇人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依旧没有回头。
顾渊继续向前，将那份遗嘱，轻轻地放在了妇人面前的地板上。
“他最大的愿望，不是让子女继承财产，而是希望把这里，改建成一个流浪动物收容所。”
顾渊的声音放得很轻，“他说，您最喜欢那些小动物了。”
妇人捧着红色月亮模型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了那份遗嘱上。
当她看清上面的字迹时，房间里那股几乎要将一切都冻结的怨念，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开始剧烈波动。
然后，怨念的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
有效！顾渊心中一喜。
果然，嘴炮才是最高级的战斗方式。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妇人身上的怨念虽然平息了大半，但她对怀中那个红色月亮模型的执念，却不减反增。
她将模型抱得更紧了，透明的脸颊贴在模型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破碎的呢喃自语。
“我的孩子……我的小月亮……”
“不能……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糟了。
顾渊的表情凝固了。
他看出来了，妇人已经将对死去孩子的思念，完全寄托在了这个模型上。
这已经不是钱或者遗嘱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