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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殷下意识点头想吩咐仆从去传话。话未出口,却又咽了回去。既然决定了要放下,那君天瑶对千鹤山庄而言就是客,应以礼相待,亲自去一趟才算是周全,才算是……彻底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比,“你们去便是。”
莫衍松了口气,脸上绽开笑容:“多谢哥!”随即便被陶初翰笑着拉走了。
莫殷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转身,朝着别院的方向走去。脚下的雪被踩实,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衬得这路途寂静又漫长。
到了莫衍别院后,他没让通报,独自前往正房。
卧房的门虚掩着,他抬手,叩了两下。
里面静了一瞬,然后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君天瑶站在门内,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衫,似乎没料到会是他,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
两人隔着门槛,一时无话。寒风从两人之间穿过,混乱了气息。
莫殷垂下眼,避开对方的视线,语气刻意放得平缓客气:“莫衍遇上旧友,被拉去喝酒了,特意托我来告知一声,让你不必等他用午饭。”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厨房备了膳食,若需要,可随时让霜可取来。”
君天瑶没有说话,他看着莫殷垂下的眼睫,听着那过分平稳、不带一丝波澜的语调。那双总是一片清冽的眼眸里,此刻显得有些深,像是在仔细分辨莫殷脸上每一寸表情,每一句客气疏离的话语背后的东西。
这客套,比他预想中任何一种反应都更令人不适。
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更像是,千鹤山庄庄主。
曾经的那些执拗、那些强硬、那些眼底藏着的热切与痛楚,哪怕是在见山楼里那次突兀的表白,都带着活人的温度。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需要礼貌周到的客人。
一阵风穿过,君天瑶打了个冷颤。
他又想起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解毒时的毫不犹豫,尖刀插进心口仍要爱他的执拗……每一幕带着血气和令人心悸的热切。
他一度以为,那其中或许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与他究竟是莫玄还是君天瑶无关。
可后来,莫殷执意要他承认莫玄的身份,所有的情感便仿佛有了明确的指向。
此刻,莫殷收起所有情绪,用彻底的客气和疏离将两人隔开,他心里涌起一股更强烈的不适,像被刀子磨着。
那个念头又不受控制地钻出来:如果剥离了“莫玄”这个身份,莫殷对他所做的一切,是否就真的失去了所有意义?
这个问题他以前没有想明白,现在依然没有答案。
他看着眼前这个低眉敛目、情绪滴水不漏的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就要刺破胸膛。他必须问清楚。
莫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指在袖中无意识攥紧。他觉得自己该走了,话已带到,礼数周全。
他正准备告辞。
“莫庄主,”君天瑶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子投入死寂的湖面,“不进来坐坐?”
莫殷动作停住。似乎过了很久,他才听见自己客套的声音响起:“庄内事务繁忙,就不叨扰了。”
君天瑶的目光仍锁着他,像是要穿透那层客套的伪装:“但我想要知道,当初你对我做的一切……”他语速很慢,“是不是都只因为……我是莫玄?”
是不是所有那些他曾暗自悸动、反复咀嚼的瞬间,那些宠溺与纵容,都仅仅源于一个身份?
莫殷猛地抬眼,对上君天瑶的视线。他看到那眼底深处的探究与不解。
他想起了当初在见山楼最高处,他克制而又小心翼翼地望着眼前人,心脏擂鼓,将藏了许久的倾慕剖白出口,那时他还不知道君天瑶是莫玄。而对方,没有回应。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是想反驳,还是想承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最终,他只是又垂下了眼睛,将所有情绪都压下。良久,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却异常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从你留下玉佩不辞而别的那天起,”他顿了顿,感觉到心脏某处传来清晰的钝痛,却依旧说了下去,“是莫玄还是君天瑶,与我……再无相干。”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君天瑶骤然变化的脸色,转身便走,像是生怕慢一步,就……再也走不掉。
门内,君天瑶僵立在原地。冷风从敞开的门灌入,吹得他衣袂翻飞,他却浑然不觉。
莫殷的话像冰锥,扎进他心里。
不辞而别……那次,莫殷重伤昏迷,是因为救他。
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枚他曾视若珍宝玉佩,棱角硌得掌心生疼。那一刻,他看着昏迷的莫殷,想起莫衍炽热坦荡的眼神,三个人之间混乱纠缠的关系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自己心里那些理不清的念头,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玄”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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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走了。他需要时间,需要清静。
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扑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望着莫殷消失的方向,庭院空寂,只留下一行渐被新雪覆盖的脚印。
等莫殷的脚印彻底被积雪覆盖,君天瑶仍立在门口,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侵入肌肤,他却似无所觉。
那句“再无相干”反复在他耳边回响,冰冷而平直,没有指责,却比任何指责都更沉重。
他缓缓关上门,将凛冽的风雪隔绝在外,却关不住心底骤然掀起的波澜。他走到窗前,看着院中那株覆雪的枯竹,目光却没有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