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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空气,“这就是千鹤山庄庄主的待客之道吗?”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客”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向元宵那夜莫殷疏离的“招呼”。
莫殷惊魂未定,心脏仍在剧烈跳动。方才若是晚上一瞬……他简直不敢想那后果。后怕与怒意交织,让他语气不由变得冷硬:“是你?为何擅闯飞鹤居?还动手伤人!”他并未立刻令千鹤卫退下,反而端出了庄主的架子,试图掩盖方才那一刻的惊惶与失控。
君天瑶被他这副公事公办、仿佛面对寻常闯入者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扭头就走的冲动。他知道,若此刻走了,再想见这人怕是难如登天。
他目光扫过仍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的千鹤卫,冷声道:“让你的人退下。”
莫殷皱眉,不为所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君天瑶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他忽然向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莫庄主是打算让您的千鹤卫,一起听听您以前那些风流韵事?比如灵婴教……”
“退下!”莫殷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和狼狈。他几乎是立刻挥了挥手,“全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院子!”
千鹤卫虽心有疑虑,却立刻收刃,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四周黑暗之中,顷刻间便撤得干干净净。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庭院,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峙着。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莫殷的目光落在君天瑶身上——夜行衣被划破几处,沾着尘土,发丝因方才的激斗而略显凌乱,呼吸尚未完全平复。这副狼狈的模样,与他记忆中某次重合——那次,君天瑶故意戴着象征偃月谷谷主身份的那张面具擅闯天雷阁,被千鹤卫围困后山,身负重伤。
一股无名之火猛地窜上莫殷心头,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疼。君天瑶明明见识过千鹤卫的手段,更清楚自己方才若收手不及的后果,竟然还这般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穿着夜行衣,简直是将自身安危置于儿戏!
可他不能发作。
所有翻腾的怒意与后怕都被死死摁下,面上只剩下一层伪装的平静。他不再去看君天瑶身上那些破损之处,单手背于后腰,将视线投向远处,声音刻意放得平淡疏离:“擅闯飞鹤居,就为了说这个?”
君天瑶看着他这副故作威严的样子,心口那股邪火也蹭地冒了起来。他懒得再绕弯子,直接道:“莫衍同我说了如意坊的事。我与你同去。”
莫殷几乎是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拒绝:“不必。我自会处理妥当。”
“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君天瑶冷笑一声,语气强硬,“我是来通知你。而且,我是为了莫衍才去的,他担心你。”他刻意停顿,重复了那个刺耳的称谓,“你没资格要求一个‘客人’不去哪里。”
“胡闹!”莫殷眉头紧锁,语气加重,“如意坊如今龙潭虎穴,岂是儿戏?你……”他想说“你去徒增危险”,想说“我不想你涉险”,可话到嘴边,又悉数咽了回去,变成冷漠的词句,“……你安心待在庄里便是,不必添乱。”
“添乱?”君天瑶像是被这两个字刺痛了,眼底寒光骤盛,“莫殷,当初你求我陪你去灵婴教的时候怎么不说添乱?求我跟你回千鹤山庄时怎么不说添乱?”
莫殷唇线紧绷,沉默着,不肯泄露一丝真实情绪。
君天瑶心头火气夹杂着说不清的失望与酸涩,几乎要冲破理智。他向前一步,逼视着莫殷:“你百般阻挠我去,究竟是怕‘莫玄’受伤,还是怕‘君天瑶’受伤?”
空气瞬间冻结。
莫殷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所有的反驳、所有的冷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沉默像一盆冰水,浇在君天瑶心头。
君天瑶眼底最后一点微光寂灭下去。他不再看莫殷,猛地转身。
“这浑水,我淌定了。”他背对着莫殷,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硬,“你若不同意我与你们同行,我便自己去。到时候,若是让‘莫玄’这具身体受了什么损伤,”他侧过脸,留下冰冷的一瞥,“你可别后悔。”
说完,他不再停留,纵身跃起,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莫殷依旧僵立在原地,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微微颤抖着。
他并非不信君天瑶的能力,只是……无法承受任何一丝可能失去的风险。刚才差点误伤君天瑶的惊悸仍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
再者,若君天瑶同行,他的心神难免要被牵动分散。于险境中,这是大忌。
可他拉不下脸再去劝阻。刚才对话已足够难堪。
翌日,他寻了个由头去见方昊天。斟茶时,状似无意地提起:“如意坊之行,凶险难料,人多反而目标太大。莫衍那边……你是否方便去说一声,让他们两人不必涉险?”他试图将意图掩藏在为大局考量的说辞之下,希望借方昊天之手达成目的。毕竟,方昊天是事主,由他开口拒绝,最为名正言顺。
方昊天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眼神里的通透几乎让他无所遁形。“庄主,”方昊天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此话特指君兄吧?你是怕他出事,还是怕自己……道心乱了?”
莫殷执壶的手微微一僵,热水险些溅出杯外。
方昊天不等他辩解,继续道:“依我判断,君兄绝非等闲之辈,若能同去,于我如意坊之事,自是如虎添翼,我求之不得,为何要劝?”他笑得狡黠,“况且,我看君兄心意已决,庄主你都拦他不住。我又何必去做这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