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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坐。”
竹下学长头也没抬，声音带着处理公务后的些许疲惫。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从善如流，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目光追随着他整理文件的动作。
指尖划过纸张边缘，动作利落而精准。怪不得约在这里见面……看来是工作还没结束。
他放下最后一份文件，轻拍了下手，绕过办公桌，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抬起来，带着与中午如出一辙的探究神色，直直地看进我眼里。
“那么，”他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寒暄，“你要做什么？”
我的声音平稳下来，迎上他的目光。
“很简单，创造一个更大的八卦盖过去就行。”
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再多的拐弯抹角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我抬手，指尖隔空点了点他，又转向自己。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会扮演一个‘仰慕并喜欢你的学弟’接近你，制造一系列……足够吸睛的‘绯闻’。”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竹下学长显然没料到我的方案如此……直接且大胆。
他低下头，额前几缕银白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些许表情。沉默在墨香弥漫的办公室里蔓延，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用力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叹息。
“我就知道你找我没什么好事……”
意料之中的反应。或者说，当我决定向他求助时，就预见了这个结果。
我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视线淡淡地扫过他略显倦怠的脸。
“不勉强你答应，”我补充道，“说实话，我甚至没抱太大期望你会答应。”
这不是轻视。
恰恰相反，正因为我所了解的竹下冰见——那个曾因流言困扰、甚至不惜挥拳相向的前不良少年——他骨子里对这类捕风捉影的东西有着近乎本能的厌恶。
来找他，更像是一次明知希望渺茫的尝试。
竹下闻言，低低地“呵”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自嘲意味的弧度。
“你对我……还真是没什么期待啊。”
“嘛，”我坦然承认，手指无意识地拨开垂落在眼前的碎发，抬起红色的眼眸直视他，“可以这么说。”
他的反应印证了我的判断。
“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仿佛连眼角的疲惫都加深了几分。“你这要求，可真是……太过分了点。”
作为这所学校里行走的焦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放在显微镜下无限放大。
那些因他而起的关注，早已超越了流言本身，成了他存在的一部分。田径场上的速度，学生会里的手腕，甚至那头醒目的银发……他本身就是聚光灯。
听说学长你有意的话，甚至可以去当运动员？
“那么——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竹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支撑在下颌，形成一个思考的姿态。琥珀色的眸子透过交叠的手指缝隙，锁定了我脸上尚未褪去的惊讶。
“嗯？”
我拨弄头发的手顿在半空，转而托住自己的下巴，掩饰着那份真实的错愕。
你要是这样问……那就说明……
竹下学长的唇角似乎又向上弯了弯，那笑容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我答应帮你了。”他清晰地说道。
心底瞬间拉响了警报。
不对。
这反应太反常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绝不是竹下冰见会轻易点头的事情。那份对谣言的厌恶，那份对自身边界的守护，都刻在他的骨子里。
他图什么？
唯一能想到的筹码，只有中午那份尚未兑现的“人情”。
……啧。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感悄然爬上心头，像藤蔓缠绕。
事情，似乎正滑向一个我无法完全掌控的方向。
与他对视的目光中，那份探究的意味依旧浓重。我依旧无法洞悉他应允背后的真正缘由。
但——我也不怕事。
“那么，说定了？”我直接切入正题，“后天，你有空没有？”
“姑且……算有吧。”他回答得模棱两可，带着点事务缠身者特有的余豫。
姑且啊……看来学生会的事务依然如影随形。
还有一件事，既是必要的铺垫，也是一次小小的试探。
“这件事，”我状似随意地伸了个懒腰，目光却紧锁着他的反应，“需要统一口径的对象，还包括安和学姐。总得知会她一声。”
“……嗯，我也清楚，这件事我会亲自通知她的。”他应了一声，语调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
这平淡的反应本身，就是一种反常。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我仅仅是靠近安和学姐几步，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就能瞬间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警告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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