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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信,以他的心智,必然权衡过此举的利弊得失。
但……我同样确信,在那份利弊的天平上,“白影无夜”自身的分量,恐怕被他习惯性地、近乎冷酷地剔除了。他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划归到“可消耗品”的范畴里。
在他的方程式里,【白影无夜】恐怕永远被当作一个可消耗的参数,一个无关紧要的常量。
他显然也预见到,完整的计划会引发不必要的担忧。
因此,他选择了含糊其辞,试图用“安心接受就好”这种轻飘飘的托词,将我们蒙在鼓里,心安理得地享受他自我牺牲换来的成果。
这是何等的傲慢,又是何等的愚蠢。
我无法容忍这种行为。这不仅是他单方面的自我牺牲,更像是在强迫我们背负这份沉重的“心安理得”,成为他剧本里沉默的共犯。
然而,当我意识到内心深处某个角落,竟真的、近乎荒谬地相信着他能够办到时——另一种更苦涩的认知也随之涌上,一股冰冷的苦涩感瞬间蔓延开来,比窗外的寒风更刺骨。
相信他能操控流言,相信他能全身而退,相信他能……像承诺的那样解决问题。
我……竟然真的相信他能做到。
这份近乎盲目的信任,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如此一行,到底算什么?
不过是一种将他推向悬崖,自己却站在安全地带的、卑劣的依赖。
这不正是最恶劣的依赖吗?
将自己置身事外,将解决难题的责任全盘托付给他人,然后袖手旁观?
不,当然不行。
从那个人身上——姐姐阳乃身上得到的、刻骨铭心的教训之一,便是:不可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人之身。无论对方多么强大。
这个教训,我以为自己早已铭记。
没想到我又犯了同样的错。
因为相信你……
何时被背叛都是个未知数——不过我此刻并不担心这个。
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做,白影无夜可做不到陷害他人。
只是……
人类终究要学会独立行走,独自面对风雨。将自身存在的价值系于他人的行动之上,不过是构筑另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所以——
“你认为,这样就能换来所谓的‘皆大欢喜’了吗?”
我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清晰地划破室内的空气。同时,我捕捉到他眼神瞬间的闪躲。
是因为你笃定我不会追问?笃定我会为了效率而默许这种牺牲?
只可惜……
白影无夜你也没有那么了解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雪乃也没有那么了解白影无夜。
可正因为如此,我才想了解你吧。
毕竟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就会安心,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会感到怀念,更让我紧张。
所以——在那之前,白影无夜得要好好的才行。
“你要我们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安排?”
我的目光扫过沉默的众人,最终钉回他身上,如同审视一个逻辑漏洞。
“那么,我们与那些肆意编织谣言、对他人的痛苦视若无睹的始作俑者,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都是在利用他人,都是在制造新的伤害漩涡。只不过,一方是出于恶意,一方……是出于自以为是的“善意”。
可和不自知的恶意同样的是——这善意更让人无法接受啊……
他紧抿着唇,视线低垂,像一尊被风雪侵蚀的石像。
白影无夜解决此类事件的手段,或许有千万种。
但我几乎可以断言,其中绝大部分方案的终点,都必然指向同一个核心——将他自己化作燃料,投入那名为“解决问题”的冰冷熔炉之中,直至燃烧殆尽。
这是何等的顽固,何等——令人火大的利他主义……何等让我……
【烦躁不安】
所以我——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