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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大理寺的马车已来到了大理寺门前，马车的车轮子发出沉闷的声音。定远侯被五花大绑，跪在车前，鬓发凌乱，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蔺绍。
“摄政王……”他声音嘶哑，瞬间老了许多，看起来也是可怜人，“求您……饶了我府上女眷。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只是……只是闺中女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蔺绍没看他，只轻轻捏了捏蘅芜的手，两人对视看着彼此。
蘅芜垂眼，看着脚尖上沾的一点泥，淡淡的道：“老侯爷，你女儿想毒死皇后，可曾想过，她嫁的不是寻常人家，而且她想害死的是皇后肚子未出生的孩子这句话你应该去和陛下说。”
“可她们，她们是无辜的。”定远侯猛然抬头，泪从眼角崩落，“她们连毒药都没碰过！我大女儿只会吟诗作画，小女儿连鸡都不敢杀！您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她们吧！求您了！”
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血混着泥，溅在车上。
慕少白站在一旁，冷笑一声：“侯爷，您现在才想起她们是女人啊，你可怜自己的家里人，你可怜过被你贪污霸凌的无辜百姓吗？”
定远侯哑了，他这时候的确无话可说。
马车吱呀启动，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挣扎着嘶吼：“蔺绍！你是男人！你若真有良心，就该拦下她们！她们不该进青楼！她们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啊，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蔺绍终于转头，眼神像刀子，不带情绪：“清白？你女儿毒杀皇嗣那天，你难道没想过好好教导你的女儿，不过你不知道吧，这背后是陛下的手脚，你有什么冤枉的地方，你下辈子注意点吧。”
定远侯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这下子算是解释不清楚了。
马车远去，尘土飞扬。
蘅芜沉默了一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以后说不定会很多人记恨自己。
到了定远侯府，府门大开，十数名兵卒正扛着箱笼往车架上搬。
银锭、金器、字画、玉如意，堆得像山。有官兵拎着一箱金珠，朝她走来，恭敬道：“蘅芜夫人，这是陛下……特备给您的谢礼。”
蘅芜一怔：“谢礼？”
“是。这是陛下说的，说是您……救了皇后娘娘的性命，此恩重如山，此礼微不足道，望您笑纳。”
她没接，只轻轻一抬下巴：“抬回库房，贴封条。”
那官兵愣住：“可……这，这可是我们大家奉旨的，陛下那边怕是不好解释吧。”
“不是我救了皇后。”蘅芜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是皇后命不该绝。这礼，不是我该收的。再说了，我救的是皇后，再说了这个钱来的不明不白的，我怎么可以带走。”
她转身，对着身后几个小厮道：“把府中所有现银、值钱之物，连同这箱金珠，一并运去城南慈济堂，捐给流民。一文不留，不要给我看到剩下什么。”
官兵面面相觑，没有人敢擅自做主。
“夫人……这…要不我们先去禀报陛下…”
“你们若不愿动手，我就让王府侍卫来。”她微笑，“我倒是好奇，你们敢不敢拦我。”
无人敢答，但是所有人很佩服蘅芜，没想她不是贪财的人。
三个时辰后，满箱金银被运走，定远侯府空得没有一个人在，和往日的繁华对比太过明显了。
天已近午，三人骑马回城，路经胭脂巷口，一道凄厉的哭声猛地刺入耳膜。
“娘，我的娘你别走！别丢下我！”
蘅芜勒马掉头，看向他处。
巷口不远处，两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正被两名泼皮拖拽。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发髻散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身上的衣服都快拢不住了。脚上连鞋都没穿。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怀里死死抱着个襁褓，哭得几乎厥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