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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如此熟悉的脸上带着毫不作伪的关切和愤怒。
多年来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情谊并非虚假。
心中那丝因上次失败而悄然升起的、对所有人的疑虑阴霾，在莫行轩面前，似乎变得有些可笑。
他怎能怀疑自己最信任的兄弟？
楚临渊深吸一口气，将那份不该有的疑虑强行压下，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计划，大体不变，但时间、地点，略有调整。”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烛光在他眼中投下深邃的阴影：“三日后，子时正。不在崔府，而是在他们城西的第三号货仓。我们收到消息，崔家有一批极其重要的货那夜抵达，崔老贼会亲自前去查验。这是我们……一击毙命的最佳时机！”
他说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目光却紧紧锁着莫行轩的反应。
但幸好，并无任何异样。
“好！那里地形相对开阔，虽然利于他们布置人手，但也利于我们突围和设置外围接应！”
“我手下有一队人最擅长潜行和机关之术，可以提前混入货仓附近，破坏他们的预警，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里应外合！”
见他这样，楚临渊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渐渐消散。
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如此甚好。外围接应和撤离路线，便由你全权负责，我们里外配合，务必让崔家……血债血偿！”
“放心！”
“此次定要让崔家付出代价！我这就去安排，确保万无一失！你伤势未愈，务必好好休息，到时还得靠你。”
他关心的拍拍楚灵渊的肩膀。
楚临渊颔首：“有劳了。”
离开楚府后，莫行轩脸上表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他的脚步并未加快，依旧保持着正常的步速，但袖中的手指却微微蜷缩起来。
他没有直接出府，而是如同往常一样，先去了府中一处偏僻的角房，那里住着一位他借口照拂的、安置在楚临渊这儿的所谓“从小照看他的老仆”，实则这是他传递消息的一个隐秘据点。
他神态自然地与那老仆寒暄了几句，询问了“家中母亲”托带来的“土产”是否安放妥当，手指却极快地在对方掌心划了几个隐秘的符号。
做完这一切，他才如同无事发生般，从容不迫地走出楚府侧门。
成了！楚临渊果然没有怀疑他！
但不知为何，一丝尖锐的愧疚和痛苦却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这些不该有的情绪。
自由！ 母亲那憔悴苍白却永远带着期盼的脸庞浮现在脑中。
她被崔家软禁在别院，日夜期盼着能与儿子真正团聚，过上自由平静的生活。
还有他父亲，不，崔家主那张阴冷的脸和当年他的威胁，“这是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你们母子自由，失败，或泄密，你知道后果。”
他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多年的情谊是真的，但沉重的枷锁和唯一的生路更是真的。
只有他和母亲，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挣扎、愧疚、痛苦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决绝。
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脸上重新戴上了那副惯常的、略带疏离的温和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