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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粮食的？
程之韵和刚从屋里走出来的顾文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反应里的那份审慎。
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村里的热闹劲儿还没过，隔壁村的粮商就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了。
“这位大叔，你找我们有事？”程之韵擦了擦手，走了过去，不咸不淡地开口。
那中年男人一见正主出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
他先是自来熟地拱了拱手：“鄙人姓郑，在下河村做了十几年粮食买卖，大家都给面子，叫我一声郑三。早就听说顾家院里出了宝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他一边说，一边毫不掩饰地盯着院子里那堆金灿灿的土豆，眼神里全是商人的精明和贪婪。
“郑掌柜有话不妨直说。”顾文珏站到了程之韵身侧，他的存在感很强，只是往那一站，就让郑三那过于热情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郑三干咳一声，搓了搓手：“不瞒二位，我就是为了这‘金疙瘩’来的。我想问问，这宝贝，府上可有多余的，愿意出让一些？”
林颂宜抱着顾明珠，也从屋檐下走了过来，听到这话，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郑三见众人不语，以为他们在观望价格，于是伸出三根手指头，试探性地报了个价：“三文钱一斤，如何？这个价，买寻常的薯块，可是绰绰有余了。”
林颂宜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三文钱一斤！院子里这堆土豆少说也有几千斤，这要是都卖了，岂不是一下子就有十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入账？
可是，之前的红薯价格比这个高多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程之韵，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然而，程之韵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她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不卖。”
“什么？”郑三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颂宜脸上的那点期盼也僵住了。
“我说，不卖。”程之韵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一斤都不卖。”
郑三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做买卖的。
“这位夫人，您是不是嫌价格低了？”他压下心里的不快，又伸出五根手指，“五文钱！五文钱一斤！这可是买精米的价格了！我敢说，整个县城，都没人出价比我更高！”
五文钱一斤！
院子里帮着分拣土豆的顾狗蛋和赵七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狗蛋他一辈子种地，刨出来的粮食，最好的年景，也不过卖这个价钱的一半。
这位夫人，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了？
“郑掌柜，我想你误会了。”程之韵终于正眼看向他，脸上挂着一丝客气又疏离的微笑，“这些土豆，我们自己留着当口粮，还要用来抵村里乡亲们的地租，剩下的都是要当种子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可以卖给你，让你白跑一趟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全了对方的面子。
可郑三是什么人？他是个人精。
他才不信这套说辞。
什么口粮，什么地租，在这白花花的银子面前，都是虚的。
他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冷硬：“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们家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捧着这么个金疙瘩，要是没有门路出手，放在手里，那不是宝贝，是祸害。”他这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顾文珏的眸色一沉，刚要开口，程之韵却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胳膊。
她往前走了一步，直面郑三那审视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祸害？郑掌柜这话可就说错了。”
“这东西，在我们洛水村，是能让上百户人家吃饱饭的粮食，是能让荒地变良田的根本。但在你眼里，它就只是能换钱的货物。”
她指了指院门口的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金疙瘩’，就不劳郑掌柜费心了。文珏，送客。”
“你！”郑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纤纤弱弱的女人，竟然如此油盐不进，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神阴沉地在程之韵和顾文珏身上扫过，“我郑三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有钱不赚，我倒要看看，你们守着这堆金山，能守到什么时候！”
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林颂宜却忍不住走上前来，脸上满是忧色：“之韵，就……就这么让他走了？我们……”
“嫂子，你觉得，五文钱一斤，很多吗？”程之韵转过头，看着她问。
林颂宜被问得一愣：“比起之前的红薯，确实少了，可是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挺多了。”
“不多。”程之韵摇了摇头，她走到那堆积如山的土豆前，随手拿起一个，在手里掂了掂。
“如果我告诉你，就这么一个土豆，经过我们的手，能变得比之前红薯还贵，你信吗？”
比红薯还贵？
林颂宜彻底懵了。
程之韵没有再解释，而是看向顾文珏：“还记得我们之前做的淀粉吗？”
顾文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批量做那个？”
“不止。”程之韵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卖原料，是最低级的赚钱方式。我们手里握着的，是独一无二的技术和品种。我们要做的，是把它的价值，榨干到最后一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