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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比他以往在书院里得了先生的夸奖，或者在马球场上赢了对手，都还要奇怪几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顾大石他们已经收了工，鸡舍的地基都打好了，木料也规整地堆放在一旁，只等明天正式搭建。
程之韵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黄澄澄的橘子。
她先是检查了一下鸭笼，看到里面干干净净，小鸭子们精神十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对顾南舟和顾明珠招招手，从怀里掏出两块用油纸包好的麦芽糖：“你们今天做得很好，这是奖励。”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
然后，程之韵才走到累得瘫坐在地上的周瑾瑜面前，将手里那个完整的橘子递给了他。
“喏，今天的工钱。”
周瑾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一把接过橘子，甚至顾不上去洗那双沾满泥污的手。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橘子皮，那股熟悉的香气瞬间钻进鼻孔，让他浑身的疲惫都仿佛消散了。
他掰下一瓣，放进嘴里。还是那个味道，甚至更好吃。
他一瓣一瓣，吃得无比珍惜，连橘络都舍不得扔掉，细细地嚼了咽下去。
一个橘子下肚，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抬头看向程之韵，脱口而出：“明天……明天我干得好，是不是就能吃两个了？”
“看你表现。”程之韵丢下四个字，转身进了屋。
周瑾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看了看那群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鸭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不就是养鸭子吗！为了橘子，他拼了！
冯源走过来，看着自家小主人这副灰头土脸却又斗志昂扬的模样，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小主人，天都黑透了，咱们……今日总该回县城了吧？老爷和夫人该担心了。”
“不回！”周瑾瑜头也不抬，他正蹲在鸭笼前，研究着顾南舟白天说过的，怎么分辨哪只鸭子精神不好的诀窍，“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在这儿……体验农家生活，过几天再回去。”
冯源简直要哭了。
就在主仆二人拉扯的时候，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嗓音。
“程姑娘！程姑娘在家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半旧的马车停在院门口，百味居的周福海周掌柜正从车上跳下来，一脸风风火火地往院里闯。
他一进院子，就先看到了那辆停在不远处的、明显不属于村里的华丽马车，心里咯噔一下。
再往里看，就见到了那个衣着华贵，却满身污泥，正蹲在地上跟个小孩子争论着什么的少年郎。
周福海彻底懵了。
他今天在店里，听伙计说洛水村方向来了一辆府城牌照的豪华马车，心里就直打鼓。他生怕自己这刚谈下来的独家生意被人截了胡，饭都顾不上吃，急忙忙地就赶了过来。
可眼前这是什么情况？
他快步走到程之-韵面前，压低了声音，指着不远处的周瑾瑜，满脸困惑地问：“程姑娘，这位……是府城来的贵客？他这是……”
程之韵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周瑾瑜正指着一只鸭苗，大声对顾南舟嚷嚷：“我说明天它肯定能多吃一口！不信咱们打赌！赌一个橘子！”
她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对周福海解释道：“哦，周掌柜你说他啊。”
“他不是什么贵客，是我新招的长工，负责养鸭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