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请安了。”苏婉说。
“嗯。”苏亶点了点头。
他有一个儿子名叫苏瑰,两个女儿,长女苏婉,次女苏妃,在这三个孩子之中,最喜苏婉。
他把手中的《论语》放下,问道:“你是不是去了东宫?”
“我……我没有啊。”苏婉脸上一红,撒谎说。
“是不是哭过?”
“这——。”
“昨天晚上,我见你回来,眼睛哭得通红,是不是太子惹你了?”
闻言,苏婉心想知女莫若父,原来他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是,是风吹迷了眼。”
“你这孩子,就是嘴上说得厉害,记得上次太子惹恼了你,你曾经说过,再也不去东宫了,怎么没隔几日,又去了呢?
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说狠话。”
“哎呀,爹,你还说那些做什么?”苏婉的脸更红了。
苏亶站起身来,从文案后面转了出来,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要说太子,没话可说,他就像那美玉,稍可雕琢,即可成器。
只是,他这个爹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是比起秦皇、汉武来,我觉得也毫不逊色啊。
尤其是他经历了玄武门之变以后,性情大变。”
“爹,朝中大臣们多有议论,说皇上偏爱李泰,似有易储之意,这能是真的吗?”
苏禀沉思了片刻:“有人说,皇上多爱,但是,据我看来,这只是表面现象,更多的像是一种策略,一种平衡。”
“此话怎讲?”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皇上独宠承乾一人,承乾又是太子,那么,将会是什么状况呢?”
苏婉试着分析说:“大臣们必定会追捧太子,认定太子就是以后的皇帝,反而,把现在的皇上晾在了一边。”
“正是如此啊,记得前朝杨勇为太子时,在一个冬至的早上,他打开东宫的大门,接受了百官的朝贺,他还把那些前来朝贺的大臣都留了下来,并且设酒宴音乐与百官同乐,你想一想,隋文帝会是什么心情呢?”
“女儿想,他一定很孤独和落寞。”
“是啊,”苏亶,“这便是前车之鉴,你说,皇上想走隋文帝的老路吗?”
苏婉是何等聪明,听到这里,好像是有点明白了:“你是说,皇上有意宠爱和提拔李泰,这样的话,可以削弱和制衡太子的势力,那些大臣才会把他这个皇上当回事?”
“这只是为父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想当初李渊对待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不也是这种态度吗?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后来,三个儿子发出的命令和他的圣旨享有同等效力,搞得那些大臣们晕头转向,不知道该执行谁的旨意。”
苏婉听了,也觉得新鲜,不禁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大臣们到底该执行谁的命令呢?”
“大臣们也很聪明,先接到谁的旨意,就执行谁的命令。”
“啊?那岂不是乱了?”
“是啊,发生玄武门之变这样的历史悲剧,究其根源,不能全怪皇上,高祖也是有很大的责任啊。
如果当初,高祖能平衡好三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呢?
李世民是皇帝,同时,他也是一位父亲,没有哪个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们手足相残。
那样的痛苦,是谁也无法承受的啊。”
苏婉听了,觉得他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苏亶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如今皇上子女众多,别的不说,他和长孙皇后就生了三个儿子,长子李承乾,四子李泰,九子李治。”
“爹,难道说历史又要重演吗?”苏婉双眉紧锁,神情忧虑。
“当今皇上和高祖可不一样,”苏亶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说道,“相当年,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用了七年,而当今皇上在唐朝建立之后,凭着一己之力,先后平定了薛举、薛仁杲父子、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和刘黑闼等割据势力,仅用了五年。
纵观古今,谁人能比?
你说,他的这三个孩子能玩得过他吗?”
“爹,那你说,将来太子能平安继位吗?”
苏亶眼望着窗外:“很难说,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苏婉不由得替太子担心了起来:“难道说,真有那么严重吗?”
“在历史上,像这种事情有很多,比如说太子刘荣,他是汉景帝的长子,但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汉景帝废掉了刘荣的太子之位,改立皇十子刘彻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汉武帝。
刘荣被贬之后,最终,也没有得到好下场,汉景帝找个理由,把他逼得自杀了。”
“啊?汉景帝的心那么狠吗?”苏婉听了,感到震惊。
“他是个父亲,你别忘了,他还是一位皇帝,皇帝考虑问题能和普通的百姓一样吗?
所谓皇家无亲,既然他改立了刘彻为太子,那么,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来维护刘彻的太子之位。
就连拥护废太子的周亚夫也被他给逼得在狱中绝食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