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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程诺的夫人秦氏那花容月貌,又让他内心生出“原来姓程的竖子也不过是贪花好色之徒”的不屑之感。
越发觉得,程诺这个两榜进士,与他这个二甲z胪,真心不在一个档次。
想他萧彻,绝不会娶一个徒有其表、没家世、没身份,只能靠男人的菟丝花。
想到此处,无上的优越感又爬上了萧彻心田。
他高傲地一甩袖,转身就走,连晚上的席面也不吃了。
程诺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终于畅快地笑出了声。
“萧五弟,”程诺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这就走了?程家虽比不得你萧府门第煊赫,好歹也是诗礼传家。你这般来去无声,不知情者,还当我程家怠慢了贵客。要走,好歹也去向家母道一声告辞吧?这点子礼数,莫非萧家的规矩里……没有?”
“竖子!”萧彻猛地顿住脚步,霍然转身,深邃的眼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生性严谨,最重规矩体统,更兼执掌偌大萧府,威仪日重,何曾被人如此当众挤兑?
程诺这分明是故意拿话激他,戳他最在意的“礼数”二字。
一股邪火直冲顶门,萧彻只觉得胸口窒闷,几乎要被这无赖气昏了头。
然而,就在这怒意勃发的瞬间,一丝清明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程诺这厮固然可恶,但程老夫人……那位名满余杭的长者,从未因他整顿家风时手段酷烈而有所微词,甚至还在公开场合,数度帮他说话。
若真就此拂袖而去,不仅坐实了程诺对他“无礼”的污蔑,还落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哼!”萧彻强压怒火,从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不再看程诺那张得意的脸,袍袖一甩,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着程老夫人所居的松鹤堂方向走去。
松鹤堂内,檀香袅袅。
程老夫人正由丫鬟伺候着用一盏参茶,听闻萧彻求见,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快请。”
萧彻入内,敛去方才的倨傲,深深一揖,姿态恭谨:“伯母,晚辈家中尚有俗务,特来向您辞行。叨扰府上多日,承蒙老夫人照拂,萧彻感激不尽。”
程老夫人放下茶盏,目光慈和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掌家人。
萧彻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却沉淀着一股远超年龄的沉凝与锐利。
她微微颔首:“五郎不必多礼。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在咱们家不必拘束,务必吃好喝好。”
“伯母客气了,晚辈厚颜叨扰贵府已有数日,今日特地来向您辞行的。”萧彻垂眸回道。
程老夫人客气了几句,又轻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老身倒是听闻,你掌家这些时日,府里上下风气为之一肃。那些仗着萧家名头在外作威作福的门客、刁奴,都被你处置得宜。连几个不肖的族中子弟,也因触犯家规被逐出宗祠……这份魄力,不易啊。”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洞悉世事的通透。
萧彻微微一怔,没料到老夫人会突然提起这些。
外界对他萧彻的评价,多是“手段狠辣”、“不近人情”、“挑剔龟毛”,甚至“刻薄寡恩”。他早已习惯,也从不屑辩解。
此刻乍闻程老夫人竟带着赞许之意提及此事,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老夫人过誉了。”萧彻声音低沉,“萧家昔日以宽厚仁义立足,却不知宽纵之下,魑魅横行,家规废弛,几成祸端。晚辈临危受命,唯有行霹雳手段,方能显菩萨心肠。雷霆之威,实非得已。”
“说得好!”程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闪,赞道,“正是此理!萧家数代积累的清誉,岂能毁于宵小之手?宽仁若无锋芒,便是懦弱;善良若无雷霆震慑,便是滋养蛇蝎的温床!你这般做,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为家族立威,为后世树规,功德无量。”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反观我程家,承平日久,子弟耽于享乐,不思进取,祖辈余荫总有耗尽之日……老身时常忧心,却苦于无你这般决断。若程家儿郎有你三分魄力,老身便是闭了眼,也安心了。”
这一番话,字字句句敲在萧彻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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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顿家风,顶着无数压力与非议,甚至不惜背上骂名,所求不过是为萧家立下规矩,护住根基。
程老夫人这番话,不仅理解他的苦心,更是对他行为的最高肯定。
想着总与自己唱反调,拖后腿的生母,而眼前这位深明大义的程老夫,却让他心中暖暖的。一股暖流夹杂着被认同的激动涌上心头,方才在程诺那里受的鸟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扬眉吐气的舒畅。
他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罕见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老夫人言重了!晚辈年轻识浅,行事或有莽撞之处,全赖长辈们包容指点。”萧彻连忙躬身,语气谦逊,但那微微上扬的尾音,却泄露了他此刻极好的心情。
又闲叙片刻,萧彻再次郑重告辞。
走出松鹤堂时,他步履从容,身姿挺拔,下颌微抬,那副矜傲之态,竟比来时更甚三分。
阳光落在他玄色锦袍的金线暗纹上,流光溢彩,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这一幕,恰好落入刚刚忙完的沈长乐眼中。
这孔雀……
还好,孔雀总算离开了。
……
沈长乐带着一身仆仆风尘踏入沈府二门,还未及拂去衣上微尘,一股沉滞压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前厅来人传话,声音都带着小心翼翼:“大小姐,老爷请您即刻去正厅议事。”
正厅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
二伯父沈城端坐主位,眉头拧成了川字,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太师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二伯母王氏坐在下首,面色沉静如水,但眼底深处那一抹忧虑却如暗流涌动。
客位上,永宁伯夫人陈氏正拿着熏了浓香的丝帕,哭得哀哀切切,只是那哭声过于抑扬顿挫,带着表演的痕迹。
主位另一方坐着沈长乐的父亲沈坤,这位六品御史此刻面色灰败如土,眼神躲闪飘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沈长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疲惫与尘埃,步履沉稳地走入厅中。
目光扫过陈夫人那张刻意揉搓得红肿的眼和眼底那抹掩不住的怨毒时,心中已然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