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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父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显然，他的回答，并没有让这位执掌帝国，几十年的帝王满意。
他慌忙低下头，声音放得更低。
“父亲陛下，您谦卑的孩儿...理解力迟钝，未能洞悉您的深意，还望父王指点。”
“哎~~”星纳德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音里满是疲惫。
“你要是有你大哥的三分之一，我也就不会这么操劳了。”
他起身走到殿中，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星月帝国疆域图，缓缓说道。
“律法、军队、爵位都只是我们统治下层的工具，不是束缚自己的枷锁。”
说罢，他踱步到窗边，推开厚重的鎏金窗户。晨风裹挟着秋天的寒意吹进殿内。
他才转过身，眼神变得锐利。
“你要记住，我们皇室做事，没有对错更不分黑白。
对贵族强压也好，怀柔也罢，只要能制衡他们，让他们不敢生出异心，那就是正确的。
一切，都要以稳固皇室的统治为第一目标。”
二皇子星蒙站在原地，眉头紧紧蹙起。
‘父王这番话，与我在典籍中读到的内容，截然相反。
那些史书中，无一不在称颂仁慈的君主，斥责残暴的帝王，说后者终会导致国家覆灭。’
他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可是...史书上不是记载着，残暴的君王会失尽民心，最终导致国家破灭吗？
儿臣从前读的《亚尔夫通史》，里面记载的十几个亡国之君，大多是因为暴虐无道...才失了天下。”
星纳德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
他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过来人独有的沧桑。
“那是因为写书的人，大多是贵族出身，他们希望自己面对的，是一位能让他们安享特权的仁慈帝王。
可你有没有想过，亚尔夫大陆存在至今，破灭的国家何止千千万万？
其中既有残暴的帝王，也有懦弱的君主，甚至...还有不少被史书称颂的仁慈帝王。”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殿外，冉冉升起的太阳，仿佛在回忆那些尘封的往事。
“对人太好，他会觉得你的恩惠是理所当然，甚至会得寸进尺，最终变成威胁你的敌人。
对人太坏，看似会激起民怨，可有时候，极致的压迫反而会让他们屈服，不敢生出半分反抗的心思。
孩子，时局不同，我们帝王面对的对手也不同。
残暴只是帝王的手段，懦弱只是帝王的伪装。”
星蒙沉默了，父王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他原本平静的思绪里，激起层层涟漪。
他反复咀嚼着这番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些他曾经深信不疑的真理，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星纳德抬头看着云层，被染成淡淡的金红色，神情哀伤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儿子倾诉。
“后人读史，只能看到表面的兴衰，觉得那些亡国的帝王愚蠢不堪，
觉得自己若是处在那个位置，定然能做得更好。
可他们哪里知道，当一个人，真的站在帝王之位上，就算他明知历史的发展轨迹，也不见得能挽救国家。
当他们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后，无尽的讨好与恭维，将彻底唤醒他们心中，隐藏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