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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时光转瞬即逝。
禄阳城一日比一日更冷，仙人之躯自是不畏严寒，但他们在此地已经逗留太久，即使再繁华奢靡的景象，日子一长，终究会感到些许的厌倦。
琅风提议乘马车北上，待到赶到京都，正好能赏雪品茶，欣赏冬日风光。
就这样，四人乘上足能容纳七八人的奢华马车，一路北上。
沿途若是遇见什么趣事，便会在当地停留一两日。
就这么走走停停，快两个月了才勉强赶到距离京都百里之外的一个城镇。
途中，晏珩君在某处城镇被地仙唤住，商量事宜，便让琅风带着木瑜水悦先行，他随后就来。
待他们即将入城时，却忽然从车厢外传来粗暴的拍门声。
粗犷的男声紧接着响起：“从哪来的？应天城爆发瘟疫，眼下全城戒严，任何人不许出入，赶紧走。”
瘟疫……
木瑜的心瞬间揪紧，古代医疗手段不足，每每爆发瘟疫便是一场死伤无数的浩劫。
此地已经全城戒严，情况恐怕已经相当严重，不是人力能够短时间内控制的。
木瑜掀开车帘，果然看见官兵以及徘徊周遭的百姓们，全都在脸上围上了白巾。
驱使马车的是琅风用仙法操控的傀儡马夫，没有思想，好半晌才转头询问：“公子，前面堵住了过不去，我们要不要绕路离开这里？”
“废话——”
“不能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琅风看了眼木瑜，沉声对外面的马夫道：“绕路，现在就走。”
“慢着，不能走！”木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您没有听到吗，这里爆发了瘟疫，城中百姓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他们会死的。”
琅风沉默不语，别过头回避木瑜灼热的目光。
木瑜不明白琅风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沉默，他不是神仙吗，神仙想要救人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吗，他为什么会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回避呢？
木瑜声音一下子急切起来：“琅风仙君，您救救他们吧，城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您是神仙，您一定可以救他们的！”
琅风依旧没有言语，却下了马车。
就在木瑜追出车厢，还想说些什么时，水悦却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琅风此刻双手负立，望着紧闭的城门，以及城外因担心城中家人不肯离去的百姓，沉声叹息。
“木瑜，神仙并非无所不能的存在，世间万物皆受规则界定。神灵永远无法擅自干涉凡人命运，介入他人因果。你明白吗？”
“并且，今日并非我不愿出手施救，而是……城中百姓生机已断。”
琅风视线微垂，不忍再看城内外疾苦的百姓。
他今日说这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那个本就离经叛道的傻弟弟。
他只庆幸对方此刻不在。
否则，今日只怕又会铸下错事。
他收回视线，对木瑜和水悦道：“别看了，我们绕路去京都。”
“我不明白。”
琅风脚步一顿，回过头皱眉看向木瑜：“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明白这套所谓的规则。”木瑜神色执拗地望着琅风，她抬手指向城墙沿途，不住地烧香磕头祈求神灵庇佑的百姓。
“神仙受凡人香火，却不能出手救助，我不懂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如果真的要规避因果，那神仙为什么能够坦然接受凡人香火供奉，这难道不是因果中的一环吗？如果真的要追溯因果轮回，不是更应该一报还一报吗？”
木瑜目光灼灼，毫不退让地立在百姓身前，质问琅风，质问他身后那套冷漠的规则。
琅风静静注视木瑜良久，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千年前，身量还未及他肩膀高的小云清。
彼时年岁尚浅的云清神色尤为坚毅，脊背挺直地问他：‘琅风兄长，凡人愁苦，我们既受了人间香火，为何不能出手相救？难道漠视旁观便是为仙之道？’
记忆与现实重叠。
琅风视线越过木瑜，看向她身后，忍不住苦笑了声：“你们啊……还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