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你是街边的乞丐，还是京中的王侯，在一春楼的规矩都是一样的。
天大地大，银两最大。
姜景行一路披着官袍走到雍州，仗着御牌，倒是没体会过穷苦滋味。
至于官员孝敬，更是分文不收。
所以，他没钱。
眼下这情况自然不能表现出来，好在身居高位久了，不至于在这些莺莺燕燕面前露怯。
“我有多少银两还要全部都交代与你？”
官气养人，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
就算姜景行不借助武夫威势，也能让这些笼中雀对他敬畏有加。
这时一个气质不同于他人的黑发侍女从中走出，肌肤透亮，身材窈窕，眼角下一颗泪痣我见犹怜。
她躬身行礼，红唇轻张道：“这位相公请随小奴来。”
说罢领着姜景行走上楼，一前一后，看得姜景行两眼随着对方的臀浪来回摆动。
这是什么术法？
姜景行努力将自己的视线挪开，却发现赵念北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一脸坏笑传音。
“二弟，爽了吗？”
姜景行将把这厮暴打一顿的欲望强压下去后，方才回话：“你带钱了吗？”
“二弟这是什么话，我虽当了几年里长，但从未鱼肉乡里，哪里来的钱？”赵念北说着说着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僵了一下，又缓缓问道：“你不会也没带钱吧？”
......
二人的对话都是通过传音，前方侍女并未发觉异常。
她走到一处叫做“灵衍坊”的包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躬身邀请二人入内。
房内紫纱巾绸挂在高处，地上布满了红罗地毯，熏香的味道也换成了安稳心神的檀香。
待二人入房后，侍女方才向里走入，轻轻将房门关上。
“二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芸娘有礼了。”
女声慵懒娇媚，从前方传来。
姜景行抬眼向左看去，一张龙凤雕刻而成的二丈木床上，翡翠珠宝星罗棋布在玉人腿上。
白面素妆淡雅，气质不沾凡尘却身着紫鸾绣袍，金缕衣做内衬，衣着华贵非凡。
赵念北打探的不全吧，这怎么也不像是卖神道香火的地方啊？
档次有些高了吧。
“我可不是雏儿，你若在京中，便可识.......”赵念北张口就来让姜景行赶紧将他的嘴堵住，这纨绔到了这种地界就认不清自己了。
“在下只是想求些神道香火，贵方如此接待，在下倒是有些不太适应。”
他态度谦卑，却已经做好对方露富就掏御牌白嫖的打算。
“神道香火我们自然有，都是些上了年份的千年积香，不过千两银子只能换得手指大小。”
“至于客官身上，好像没带够银两吧？”
芸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装作嗅了嗅，打趣道：“妾身这鼻子，可是灵巧的很，你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我可都能闻得到。”
“那你闻到什么了？”姜景行将手缓缓向胸口掏去，却被对方再一次打断。
“客官，有些东西掏出来了就不是这个价了，再者说......”她顿了顿，又故作委屈道：“妾身只是想请二位帮我一个忙。”
芸娘凭空变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神道香灰，来回把玩。
“你这娘们早知道我们的身份？那还不快把东西给我二弟？”赵念北有了说话的机会，眼珠一转，打算跟姜景行唱唱双簧。
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把这东西轻而易举拿到手不是更好？
“公子你倒直爽，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这强取的后果，令尊育子的时候可是会下重手的。”芸娘黛眉一蹙，竟给赵念北一股似曾相识的压迫感。
一时间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
“若在下有能力做到，但凭芸娘吩咐。”姜景行答应的倒是痛快。
其原因则是方才萍鸢在旁撺掇自己答应对方，还说出了一句让他也心动的话。
“有了剑油，老娘能让你在下一次凝结法身之际有挥出第二剑的资格。”
那法身的威力让姜景行食之味髓，念念不忘。
那一剑起码能挥出十万斤的力，到时就算雍王的两位法脉术士能发挥出极境实力，肉身也势必承受不住反震。
这王我是擒定了！
“我要雍王.......与妾身共度一夜春宵。”芸娘面色潮红，眸中只剩下对某种东西的执念。
......
“在下耳朵有些不太好，您可否再说一遍？”姜景行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想再次确认，却听赵念北错愕大叫。
“你看上李神通了？那小白脸有什么好？你与其这般求取，倒不如我来舍身为你......”
一把玉石折扇从芸娘手中甩到赵念北脸上，速度之快，居然将他砸晕过去，留下一道红印。
对方居然也是一名宗师？不，也有可能是极境。
“你这小畜生，姨本不想教训你的，别在长辈面前说如此无礼的话！”
“妥了，这事在下接了，但是要先拿报酬。”姜景行面色古怪地看了赵念北一眼，这厮的人脉能从京城广到雍州？
连这个地方也有姨娘？
“可。”对方直接将那块拳头大的神道香火扔给姜景行，倒是也不怕他携款私逃。
“不用立誓？”姜景行将信将疑检查再三，发现这确实是真货无疑。
“你都极境了，武道誓言不能束，让你发誓干嘛？”芸娘翻了个白眼，继而说道：“出门顺便帮我把这个小畜生揍一顿，一天到晚除了下半身那点东西半点不长记性！”
芸娘嘴上这样说，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戳破。
极境武夫，极为纯粹，不屑于用计。
没有此心，破极境难如登天。
“行了，带着他们走吧，从后门走，财不外露。”芸娘似是没了兴致，抬手便让侍女送客。
进楼，拿货，走人。
整个过程仿若设计好的局一般，毫无差错。
二人走后，芸娘从一众珠宝中掏出一只云玉烟杆，脸上不见一点喜色，慢慢往里塞入一根淡蓝枯草。
“寄信给大哥，他儿子我管不了了，沾上龙渊卫了。”
而后玉手反复摩挲，竟生出一股火焰，就这般开始了吞云吐雾，越抽越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