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鲁国都惊呆了!
这可是大夫少正卯,鲁国正卿季孙斯的副官,而且是受人尊敬的师者,是名动鲁国的大人物,你孔仲尼头上长角了?居然说杀就杀?
但孔子的动作太快了,他甚至没给少正卯辩驳的机会,直接拿下,当场杀死,并曝尸于两观之间,整整三日!
季孙斯虽然很不满,但他要处理的事太多了。而且,堂堂大司寇,杀个把人在那个年代是司空见惯的事。
更何况,孔子在卿级领导班子会议上亮出了足够的理由:传播歪理学说,其害直接动摇社稷根本,是大恶!
作为担负整个国家刑狱司法的主体责任者,自己有权也有责去为国家消除这个祸害!
谁也没再多说什么,这都已经上升到国家存亡的高度了。
鲁定公非常满意,他需要这个效果。
他看着自己新提拔起来并积极展现着无穷精力和无上能力的孔子,赞许地点了点头,最后一锤定音:少正卯,是最大的政治犯,死不足惜。
但鲁国民间的不满声音并未消除,连听过少正卯课的孔子学生们,有几位不但对少正卯深表惋惜与同情,而且对老师一上任就清除异己的做法非常不理解。
心直口快的仲由当着师兄弟们就质问起孔子来:“不管如何,夫子以仁立世,杀了少正卯,恐人心不服吧?”
孔子心道是你不服吧?门下众弟子除了颜回外都受到过少正卯的蛊惑,看来必须清除毒瘤。
孔子严肃对仲由道:“子路,汝过来,让为师给汝好好说说!”
仲由不服气地走了过去,孔子提高了嗓音,道:“天下有大恶者五,而窃盗不与焉。
一曰心逆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
而少正卯皆兼有之:其居处足以撮徒成党,其谈说足以饰褒荣众,其强御足以反是独立。此乃人之奸雄者也,不可以不除!”
啊?众弟子吓了一大跳。
老师的意思非常直白,这世上有五种人是比强盗小偷这样的恶人更恶的,不能让他们存活于世。
这五种人,一种是内心思想邪恶,与正统格格不入;一种是执意且不听劝,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种是学术异端但强词夺理;一种是有才但心术不正;一种是常做坏事却表面上做好人。
这五种人,都该杀。而少正卯,一人身兼这五种恶,你们说该不该杀?
仲由没听懂,什么五种人,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其学术思想与老师不同呗,老师这口才,居然将这个硬是分成五类来。
其他弟子也基本没听懂,看着弟子们一个个懵懵懂懂的样子,孔子有些火大。
颜回也急了,他把仲由拉到一边,小声责怪道:“子路,有的人是有才,但无德,这种人给国家带来的危害,要远比无德无才的人严重得多。
少正卯是有才,但他的思想一旦传播开来,那是要乱了整个礼制的。吾等皆是周礼的维护者,怎么能被少正卯这样的歪门学说所蛊惑呢?”
仲由心道还是子渊说的直白,有才无德是大害。什么五类恶人可诛......
但仲由还是有些不服气,他气鼓鼓对颜回道:“但无论如何,难免会有人认为夫子心胸狭隘,滥用刑法,排斥异己。夫子担任大司寇仅数日,开刀问斩了少正卯这样的大夫,对夫子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颜回叹了口气道:“这正是夫子令人叹服之处!还记得夫子曾对我们讲过的案例?去年的时候,郑国为何要诛杀邓析?”
郑国诛杀邓析,我们在讲郑国时讲得很详细了。
为了推行法治,想当年,孔子高度赞誉的郑国执政大夫子产一改法不公布的惯例,将刑法铸在鼎上,让百姓知道何为违法,何为守法,也避免了贵族阶级滥用刑法,从而使郑国得到稳定,子产还开创了中国成文法历史。
但是,由于刑法的公布,使一些人开始专研刑法,从中找到刑法本身的缺陷,并以此帮助违法的人逃脱惩处,这便是中国最早的律师雏形。
其中,有一个叫邓析的非常厉害,‘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词’,以非为是,以是为非,帮助人打官司经常胜诉,名振列国诸侯。
邓析不但帮人打官司赚了大钱,还办了法律普及学校,传播法律知识。
这直接触犯了郑国贵族阶层的利益,终于使郑国执政阶层以混淆国家法制为理由杀了邓析。
仲由这才如醍醐灌顶般,对孔子诛杀少正卯有了深刻的认识。
孔子甘愿背着千古质疑诛杀与自己一样从事教育事业的少正卯,并非是因为少正卯是他的竞争对手,也并非是因为少正卯能力水平比自己强,而在于少正卯的言行,不利于当时鲁国的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