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赐和冉求认为,必须要让田恒看到,齐国进攻鲁国,根本达不到削弱国氏、高氏等传统大家族的作用。
齐鲁稷曲之役刚刚结束,齐国实际掌权人田恒正火冒三丈着。
齐军居然败了!但据说,仅仅是损失了八十个小兵!
你胜也好,败也好,总得死几千人才符合老子此次出兵鲁国的目的吧?
但战败归来,才死了八十人,这算几个意思?
鲁国佬真那稀匹个怂,八十人的战损,创造齐鲁战争史上战损最少的历史了?
不行,得再去打一次鲁国,目标至少是三千以上战损。
胜负无所谓,关键是让国氏、高氏和其他家族的士人多死一些。
田恒正欲进宫见齐简公,怂恿齐简公再次出兵伐鲁,下人来报,说孔门弟子端木赐携礼前来拜访。
端木赐?
田恒当然知道端木赐这个人,就是那位叫子贡的卫国人,曾代表鲁国出使过吴国,最终达成了使命,还获得了吴国的尊重。
田恒还知道端木赐聪慧过人,善于经营。
要知道,在商业经营一道上,齐国的田氏家族是不服任何人的。因为田氏正是靠善于经营、善于理财,最终成了齐国首富。
齐国,则是列国诸侯中的首富。
此时的大周王朝所统辖的这片土地,也应该是全天下最富足的地方。
眼下齐鲁正处于战争状态,此时端木赐前来拜会自己,而不去拜见国君,那定然是私事。
田恒细忖了一番,命热情相迎。
端木赐也无心去欣赏田府的豪华,见到田恒,施礼道:“卫人端木赐,专程来拜见夫子。区区薄礼,不成敬礼。”
田恒忙还礼道:“子贡先生乃孔夫子高徒,大名鼎鼎,令人敬仰。不知孔夫子如今身在何处?子贡先生此次见我,不知有何见教?”
端木赐道:“夫子客气了,老师孔夫子如今暂居卫国友人处,专研诗书礼乐。
我此番前来拜访夫子,乃为我师孔夫子而来,亦为夫子您而来。”
田恒听后一怔,忙道:“子贡先生,您直言即可。”
端木赐向两旁看了看,田恒心领神会,将手一挥,命房内众人均退下。
端木赐这才道:“不瞒夫子,如今鲁国季氏当政,想当年孔夫子在鲁国任大司寇,行摄相事,推行国政改革,堕三都,强君权,得罪了季氏、叔氏、孟氏这三大家族,最终被迫流亡国外,如今已十数年了。
孔夫子年事已高,这些年又过得很苦。如今客居卫国,天天都在思念着鲁国,对弟子们总说起叶落归根之事。
但没有季氏同意,孔夫子回不了国。去年,夫人亓官氏过世时,孔夫子欲回国操办丧事,结果回国被拒。
这事让孔夫子伤心欲绝,严重影响了身体健康。
作为孔夫子的学生,我与子有等人均不忍,有意助孔夫子回鲁。这就需要我等为鲁国立下大功。
如今齐鲁交恶,前番刚有齐鲁郊之战,子有率师抵抗齐师,并取得大捷,这也是我等欲为鲁国立功之故。”
田恒听后连连点头,叹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子有能率一师之力,一举击溃国书、高无丕所率的齐军。
那如今子有立下大功,此功足可劝动季孙同意孔夫子回鲁了吧?”
端木赐点点头,道:“夫子高见,想必季孙亦会同意。
只是,如今齐鲁恶上加恶,齐国国政由夫子掌握,夫子想必会再次报复鲁国。
前番鲁军获胜,实有运气成份,论战力国力,鲁国根本不是齐国对手。
一旦齐军再犯鲁国,季孙必然会再次派子有率军抵抗。
我是担心子有不会取胜,到时以败军之将加罪于身,势必牵连孔夫子!
如此一来,孔夫子非但不能在鲁国安身,反而惹祸上身,这是我很担忧的。”
田恒听后,点了点头,道:“诚若子贡先生所言,齐军折戟于鲁,此乃奇耻大辱,我为齐国执政相国,定然报复,否则大国之威何存?
只是因此而影响孔夫子,内心着实不安。然私不敢废公,还请子贡先生见谅。”
端木赐忙施礼道:“夫子不必在意,私不废公,此乃大道之理。
只是,我仔细想了想,而且是真心站在夫子的立场去想的,发现夫子欲举兵伐鲁,对夫子着实不利。”
田恒一怔,忙道:“哦,齐国伐鲁,鲁必败。我为齐执政相国,有功则有威,怎么会不利?”
端木赐正色道:“夫子身为相国,齐国执政,此事不假。但夫子可曾想过,如今夫子的田氏家族,地位真的稳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