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架直升机出现在空中,从上面下来的人把我们强行拉到直升机上,无论我如何挣扎他们都不放手。而接下来的景象便是直升机上一片祥和,直升机下人间炼狱。这究竟是何等可怕的灾厄?不同于星辰大海的一样的威压,这里更像是把人囚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然后让其自生自灭。
星辰大海的威压来自于把人丢弃在大海之间,这里……只有无尽的窒息以及永无止境的笼囚。这架直升机燃烧的油变成了黑色的浓烟,而电磁驱动的螺旋桨一直在带着我们前进。这个野蛮与智慧的缝合产物,终究是向我们发起了猛烈的嘶吼。它是一个怪物,更是一个智者,在愚昧与智慧之间相互灭亡与重生。
“祝你好运,诺曼,你是一个关键的因素,一个被星辰大海抛弃的棋子。”
不知何时我在直升机上睡着了,那句梦中的话把我从昏睡之间惊醒。沉睡与清醒,似乎是休眠舱长期使用带来的嗜睡。直升机缓缓落地的时候,一群身着军装的人又把我们五个人赶到了一个无数人集中的大操场上。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以及电网,只有被黑暗蚕食的探照灯在给照片操场照明。
我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操场,与我在人类这里见识到的常规操场不一样,普通的操场一圈跑下来是400米,这个操场一圈估计有1000米。头顶上的无人机一直在盘旋,似乎是想记录下这一时刻。操场左右分别是人类的海军以及空军,拿出了最先进的装备,但脸上遮挡不住的是凄凉与狼狈。
他们高傲着头颅,在操场四周的大屏幕上播放着人类战士英勇的事迹。将敌人的血液抹在脸上高歌,庆祝着似有似无的胜利。他们的行为是想鼓舞士气,让更多人参与进来。所以,他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这来自于外界还是来自于内部?究竟是一致对外还是永无止境的内战?
就这么内耗着,我仿佛看见了人类的未来,他们的结局是灭亡。他们给苍鹰赋予了希望的象征,称为希望之鹰。他们又给鲸鱼赋予了救赎的象征,称为救赎之鲸。我看着他们这些奇怪又仓促的寓意,他们抽着烟,为新生的希望与救赎惆怅着。他们对外人高兴着,面对文明的墓志铭又哭泣着。
四周的人群在走动着,我和我的朋友站在这片大操场上,听着广播里的宣传以及故事。随着人群的拥挤,不免有几个踉跄的步伐。有人参加了海军,也有人参加了空军。至于陆军只是听他们讲起,要先把制空权夺回来,然后才能投放陆军使用的装备。基本上也就是两大阵营抠牙缝,抠出一点陆军的人数。
随着人群的拥挤,我也被挤进了操场的右半部分,这边是空军的报名处。他们说希望如同苍鹰一样,是高傲且自由的。但是他们本身就不自由,甚至科技联盟协会武装军民联合委员会的残疾武装人员都出场了,他们所带来的效果是震撼的,也让人群更加拥挤。我脚底下踉跄的步伐越来越频繁,直至将手掌支撑在了一个台面。
我看着纸上血红的手印,不眠觉得他们是聪明的,将我赋予了所谓的希望,他们或许将我视为高空的苍鹰。伸手抓住我之际,又将我推向蓝天。无边无际的蓝天,有阻拦我的钩索,便在希望之鹰的半步之际踉跄的按了一个手印。他们懂得如何取悦自己,以及那苍白的希望。只是在看向探照灯之际,又被赋予了保护自己的枪支。
他们希望苍鹰看向自己,希望苍鹰拿着武器带领他们走出黑暗,他们自以为聪明,反倒让苍鹰拿起武器瞄准他们。渴望自由与希望,又让自由与希望拿起武器,瞄准他们想要的敌人。所以,他们认准的希望,究竟在他们的心里派什么样的地位。或许这样的自欺欺人,从来没有让他们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新兵训练之中,枪管上的泥沙因为后座力而掉落,似乎是这个文明的眼泪。这个文明的眼泪干透了,变成了泥沙。仓促的新兵训练,完全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完全是因为训练而训练,而不是因为战争而训练。为了达成目标,似乎只有把训练中的经验提上去,丝毫不提战场的环境多变多样。
救援训练更是没有人配合,两人一组的训练项目只剩下我一个人。莱文克拉肚子没有考核成绩,徐江又被别的小组挖了墙角。终究是没有人和我组队,而我也在一群人的激将法下沦为了救援傀儡。一个人充当人形拐杖,然后扶着伤员离开了战场。伤员称赞我为英雄,考官也对我临危不惧的表现而满意。
明明知道那是激将法,却还是落入了圈套。他们那肆意妄为嘲讽我的嘴脸,我直到训练结束还记得一清二楚。考核的良好并不能成为我的挡箭牌,我独自一个人漫步在操场,空中的武装直升机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总是有一种幻觉,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是营救我的同伙。直升机的引擎声,让我觉得那是舰船的引擎声。
在直升机飞过之后,又是新一轮的训练以及集合。什么负伤抗敌训练,又或是乱七八糟的训练。有战斗有救援,两种训练模式像大杂烩一样汇聚到了一起。而在训练结束后,我们的指挥官又在一次的来到了我们这个方阵中,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随后向我们宣布了接下来的个体训练目标。
“听着,现服役的直升机驾驶员过少,所以需要召集一些有能力的飞行员进行训练,有兴趣的可以出列。”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竟不自主地出列了。
旁边激将法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他们在嘲讽我,似乎是在嘲笑我的举措,又或许是在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悲哀。他们大声地对我喊道这不是拖拉机,弄坏了我赔不起。而在考核之后,我用我的成绩对这种声音进行了反击。那群一开始对我嘲讽的人眼神开始变得躲闪,当我路过他们时,我特地去留意了他们的长相。
“看什么看!”他们心虚而又躲闪的眼神让我进一步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他们一直在使用激将法,让我做出一些符合他们预期的决定。
“说到底最可悲的事情还是因为有你们这帮人的存在,只动嘴不卖力才是人类最可气的敌人。高傲的头颅和英雄一样在脸上磨着敌人的血浆,背地里穿着尿不湿庆祝自己在死亡中得到新生。我真的替人类感到悲哀,吃着同胞的血肉抹着敌人的血浆,你们的光荣究竟是用多少英雄的眼泪换来的?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我会反击这件事情,似乎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躲闪的眼神在我的身上飘忽不定。那张驾驶员资格证成为了他们喃喃自语的谈资,队伍解散的时候,指挥官又把我叫去谈心了。我有些不服气,但又无可奈何,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发现地上有一张类似于传单的东西。我刚准备伸手去捡,那张传单就突然被一个跑过的中年人捡走了。
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慌张,他的表情又十分的夸张。我不禁在想,不就是一张纸吗?至于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吗?对于我们而言,或许训练时间就像那张被捡走的纸一样,一晃而过。我们手上拿着的不再是训练用的枪支,也没有战友扮演伤员给我们进行救援训,只有一架架的运输机在等着我们。
我们全副武装,能保命的装备几乎都穿戴在身上,每个人都像是一棵棵的圣诞树。如此显眼的活靶子,敌人应该不会放过。运输机的起航,让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都在向对方保证,一定可以平安回来。但是在角落里的一批人已经在开始写起了遗言,对于我来说,他们就是最真实的,最真实的生活写照。
在运输机上,指挥官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个东西。外观像是一个小型的铁块,每个面的中心都泛着蓝色光点。指挥官和我们说,这个东西是一个小型的通讯设备。可以把它含在嘴里利用骨传导进行通讯,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过程中不能张大嘴巴。不然这个东西很容易掉出来,也可能会因此吞咽进腹。
还有就是因为本次行动特殊,所以子弹口径统一为8.33毫米的通用改良弹,主要是可以做到快速供给弹药。物资什么的会时不时的投放,可以观察一下四周的空地有没有箱子。这些都不是重点,令我最好奇的就是,明明制空权还在人类自己手中,为什么就是要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而指挥官素本次的行动目的是在一个学校中展开救援,学校的部分教学楼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周围还有几座高塔。我们从跳伞到形成一支完整的队伍用了不到3分钟,所有人都在这片校园中前进。四周的高塔十分的醒目,似乎是早有预谋的牢笼一样。那些高塔好像在监视着我们,监视着我们这群初顾茅庐的新兵。
而死亡,在我们这个新兵的队伍中,形成了破窗效应。只要有一个窗户破裂,就会有无数个窗户破裂。像程序开头一样,一个个队友像早就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死亡。只要有一个人死亡,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亡。好像从来没有人在意过那些高塔一样,违和的高塔与这座学校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