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船因为能量不足发动机彻底停摆,逃生舱可以正常使用。距离行星还有一段距离,仍未被引力捕获,在这样下去会受到引力弹弓的影响离行星越来越远。我在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坐上逃生舱后我启动逃生,但是逃生舱的速度还不足以飞到行星引力范围。更关键的是……逃生舱的燃料充当了舰船的应急燃料。
我又想到一个好点子,用另一个逃生舱撞击这个逃生舱继续获得动力,于是我开始了尝试……我很遗憾失败了,另一个逃生舱与我擦肩而过停在了我的旁边。我观察了一下舰船最后一个逃生舱与我所在的逃生舱的位置,最后呼叫的逃生舱。那个逃生舱撞击了我所在逃生舱的边缘,只差一丝的差距就只剩下死亡。
逃生舱被撞击和被行星引力捕获,开始高速旋转。我本以为有希望……结果逃生舱不知被什么东西击穿开始往外泄气,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逃生舱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功能,气体也泄露的差不多了。逃生舱发出唯一的警报,我……低估了这颗行星的大小。
逃生舱很快就会进入大气层被大气压差压扁。在坠入行星的过程中我想好了遗嘱,我应该呆在舰船上,而不是冒险验证我的想法。但还好逃生舱体积比较小逃过了洛希极限的魔爪。大气比较稀薄没有明显被压扁的情况,我还是能听见逃生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将是我最后的希望……逃生舱很快坠到行星表面,逃生舱的门也在此时变形无法打开。我开始拼命挣扎如同抓住木筏边缘求生者,在海浪的摇晃下我始终无法爬上木筏,也始终在做无用功。就连最后的希望也……我开始抽泣。行星表面开始刮起了风暴,将逃生舱掀起又摔到地上,反复几次门被摔开了。
也许是我太过觊觎希望,最终命运将我重新推上了木筏。等风暴停止我费力了爬出了逃生舱,带上了气体转换面罩。面罩遮住了我嘴上用来吸食流食的奶嘴,依旧挡住了我在灯塔和其他求生者眼中的稚嫩。我眼睛始终看着前方,脚下的路坚硬且冰冷。
“有人……活着吗?还有人……活着吗?”我用尽最后一丝嗓音喊出来了最后可以说的话,这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直到我被绊倒……才注意到回应我的只有一具具冻成冰的尸体,那些狰狞且无生机的面孔,是来证明我永远无法触及到希望。在战争之下本就觊觎,何谈掌握?有谁能逃过和死亡接吻;又有谁能摆脱与恐惧拥抱?我彻底绝望了……这里就是寂静尸海,每个天体不是由尸体组成就是由舰船残骸组成。
风暴再次来临将无数本就不牢固的尸体吹向空中,我抹去了脸上最后一丝眼泪看向天空,一颗巨大的行星朝我撞过来,又有无数小行星被洛希极限撕碎。形成曾经被视为浪漫的流星雨,带着无限的死亡砸向每一寸绝望,当行星被撕碎的时候我明白我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我被一块稍微小一点的残骸击中,如同求生者被那求生欲望击沉于茫茫黑海,周围无数尸体碎渣像破碎的玻璃一般随我沉入……灯塔最后一丝的光芒充满了最后的仁慈;也充满了绝对的讽刺……其他求生的讥讽是我渴望且触及不到的……“活着”。所以……在战乱可以活下去的办法……是什么?
我能感受到了……感受到那最后一丝留给我的温暖,终究是没有脱离襁褓的婴儿……我还能感受到那最后的温暖,那极限的温暖是流食,既是最后牵强带动的心跳加速;也是最后不甘带动的呼吸急促。我还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般把自己移到墙边休息,进食中的哽咽与抽泣仿佛如婴儿在黑暗中哭喊般无人应答。
没人在乎这个婴儿最终的结局,终究还是年幼不肯与死亡接吻;终究还是年幼不敢与恐惧拥抱……但茫茫求生者的木筏之中“年幼”的究竟是谁?是这个在黑暗中哭泣的婴儿?还是所有只会一味求生的人?流食吸食殆尽之后,我又吸了几下奶嘴……自我安慰着这里不过是比较“冷”比较“黑”罢了。
曾经最唾弃的事物,却成为取暖与生存下去的条件……流食几次的灌输之后我逐渐恢复了体力。墙壁与地板的剧烈晃动也逐渐让我意识到这是一艘舰船,缓慢的升空后我逐渐意识到可能有和我差不多的生命存在,并且正在操控着舰船。颤颤巍巍的起身后我再次步履蹒跚的走到驾驶舱。
结果还是一样的,驾驶舱也存在瞬间变成操作台然后坠入行星表面,舰船薄弱的装甲与那些冰冻的尸体产生出了冰屑接着是火花。“能不能……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也听不出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喉咙发出两声呜咽后,我无法说话,只能在心里永无止境的呐喊……
我已经忘了怎么操作这类舰船了,只求能重新启动舰船逃离这里。舰船逃出了这颗行星,但这里随处可见的就是尸骸形成的星球,舰船残骸保留着在消逝前的红炽状态,一切的一切都是尸骸、残骸形成的。就连印象中的尸骸做成的装甲舰船,在这里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舰船破损的操作台亮起来唯一的光线,薄薄的冰片刚好融化渗透进了碎裂的屏幕,随即发出警报并且出现乱码。我起身查看,为了确保修好我找了工程书打算来个现学现用。来到操作台前面我才发现这哪是乱码,分明是无数生灵的哀嚎与恳求。
「停下战争!」
「停止一切的战火!」
「还我们一个和平!」
「让这个维度恢复生机!」
舰船朝着恒星加速航行,仿佛孤立无援的木筏顶冲着灯塔的照射……前方突然出现巨大的50%的字样,下面由无数尸骸组成了一句话。“拜托!停下!”我明白这不仅是让我停下,这是无数已故的生灵对我唯一的寄托,这是无数曾经在木筏之上,无数生灵觊觎的希望,也是最后一次的觊觎……
我将手伸向那50%企图告诉他们我不行,瞬间我看到了曾经两个活泼的生灵在以同样的角度向我招手……那是曾经的我许下的最壮烈的誓言,如今瞬间化为泡影和眼前两具碎裂的尸体……漂浮于我的四周试图唤醒我,我将手放了下来……我也觊觎和平与希望,觊觎命运对我倾斜……
舰船继续行驶驶出了这困住我的牢笼,驶出了困住我长达一个多月的牢笼。流食继续灌入我的嘴里,我向前倾斜了一下。零依旧驾驶着舰船,恩典号最终也逃不过沉入黑海的命运。舰船广播着我们胜利的消息,睁眼与闭眼我完全忘不了那50%之下的悲惨命运……
我回到了最熟悉的也是最温暖的地方,无非就是多了一件遮住稚嫩的衣服,一些证明我挣扎过的木筏残渣。我将手套的功能暂时停止,补充了药物将血液毒素的收集瓶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补充了一个新的。忘记在那的语言辅助器是我最绝望的时候,即便现在补充了一个新的,我也将发声的求生机会永远留在了那。
一个常人无法触及的地方看清了所有求生者的觊觎,也看清楚了已故生灵的觊觎,再也没有了任何倾诉和求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