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战争……已经打响了吗?”我慌忙的坐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几人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你不会是做梦中梦里吧……还是要恭喜了长程手术顺利。首先是这个流食器,一个是你嘴里的奶嘴,另外两个是脊椎上的和胃部的。还有我们在你的肠道里植入的三个实时感应器,分别是小肠、大肠、肠道最末端,数据你自己看好。还有就是我们给你穿上了密封防水的尿布,前面和后面都有导管是收集排泄废物的……”
“所以等两个不透明的罐子满的时候我还有自己解决吗?”我看向在左侧的罐子。
“没错,身体尽量成一条直线,防止有异物不适的感觉造成呕吐堵住气管。现在你的气管和进食管各占总空间的一半,所以可能会造成呼吸困难。”
一张纸递到了我们面前,上面写着这个尿布经过很多3137的手,每一个棉花和每一个缝合都是经过很多还不懂事孩子的手上。尿布显得有些厚重,但是都是他们满满的且稚嫩心意。年龄的隔阂好像在此刻不复存在,在我眼里他们把我当作和他们年纪相同的朋友。
我步履蹒跚的出手术室,如果要摆脱“进口”食品……就要先打赢这场仗;如果要远离“巨婴”这个称号,就要用拳头粉碎他们意志。没人喊我“巨婴”,也没有人说我吃软饭,可背后全是那满满的血债……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血债将会不复存在;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在蓝天之下;我相信总有一天战火会被无数无辜的生灵吹灭!
舰船开始剧烈晃动,我朝舷窗下看去,战争真的打响了……数以万计的导弹穿过满满星海,无数电磁动能形成的“弹幕”将和平彻底遮住,激光武器在导弹与电磁炮火之间穿插。即使两方的舰队体积有数十光年,间隔也有好几光年,我眼睁睁看着这个间隔在迅速合并。
但是消耗舰船的速度与合并速度达成正比无法让间隔彻底并拢。有些舰船为了团队不顾一切向前冲锋,中间的金属碎片更是像荆棘一般无情摧残着没有护盾的舰船。被金属碎片砸中引擎的舰船更是惨烈,无法继续移动舰体只能被敌方活生生的当成活靶子,没有被炸死的驾驶员只能在红织状态下慢慢变成焦炭。
舰船的灯光如同一盏盏孤灯,每秒都有数百万的灵魂久久无法安息,有数千万艘舰船在各式各样的武器中被无情撕碎。这场战争在一瞬间就延伸出了时间和维度,在高纬度的覆盖下更多的舰船化为残骸与无数尸骸变为投影并消散在视野里。无数自动端控机即使在出舱的一瞬间展开装甲翼,也无法逃脱红炽的魔爪。
电磁核弹形成的泡泡在无限制的增多与扩大,无法对其反抗的舰船终究化为燃烧的星火。维度与时间武器的不断延伸,让大部分舰船陷入了加速的毁灭。由于长时战零无法长时间驾驶,所以我和零轮流驾驶,一个睡觉一个驾驶。轮到我睡觉时零告诉我睡觉把屁股撅着睡,就像小宝宝一样。
这句话让我彻底无语住了,但是零说这是为了方便更快消化流食,这也是排泄物收集系统位于运作的时候。一会让我保持从头到脚一条直线,一会让我撅着屁股睡觉,好像还要让我把腿收到腹部下面……这觉不睡也罢,正准备去喝咖啡提提神,结果直接被麻醉了。
再次醒来我感觉我的腿麻了,伸直的一瞬间骨头咔咔作响,床头留下了一张纸条,如果我要清理排泄物就把罐子放入回收台的接口上。我来到废物回收室,把罐子放在上面等了三分钟左右就好了。流食也在这时候灌进了胃里,仔细回想这口感就像温热的酸奶一样,只不过有些……
流食也开始丰富了起来,开始出现了含有50%蔬菜汤的糊,或着是含有50%牛奶的糊,之前都是25%的水分实属干燥。结果在驾驶交替前我脑子一热,跟熊诺说了一句我想吃巧克力,三分钟后甜丝丝的热可可糊就被灌了进了胃里,这温度我猜都能猜到是“进口”的。
我告诉熊诺尽量不要这样,结果熊诺告诉我有些食物太冷帮我热一下,有些食物太热帮我吹吹。绷不住了……不要再玩“进口”了,有洁癖想吐不给图我真的会谢。再加上现在肠胃蠕动效率太低,想吐也吐不着,反胃的感觉也被这个彻底终结。你说这玩意它干净吧,它是“进口”的;你说这玩意它不干净吧,它是“进口”的。
几台自动端控机飞到前线打探消息,几道激光打了过来瞬间宛如惊弓之鸟改变方向,盘旋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被激光击落,这将是永恒的黑夜,永恒的恐惧与无边的黑暗无法逃出,一发导弹的撞击让我昏了过去……也许是疲劳过度我开始做梦……一个我一生的梦魇……
一阵阵嬉笑声传来,我看过去,一些3137互相追逐。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风筝,我想伸手打招呼,没想到只是幻影。我无法触碰到。周围的环境突然像幻影一般,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暗。一个拿着光鞭的人向我走来,我下意识地阻止,可这个也是幻影。
不一会儿一声惨叫风筝飘落,我捡起来看着风筝上面有一句话“请救救我们吧”,这句话是用血来写的!风筝下半部分还有几个掌印在上面,晚了!一切都晚了!我双手不停着抖,我敢肯定这句话的墨就是血!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拦着。哭笑声充斥着梦境,充斥着无边的黑暗!风筝像破损的落叶一样,飘进了万丈深渊被黑暗一点点的蚕食。
我从医疗床上惊醒,整个人跪着久久无法回神,直到沉重的身体让尿布触及到脚心我才缓过神过来。我试图喊零的名字,接连几遍毫无反应,我又开始呼唤其他人的名字,但还是没有反应……整艘舰船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狭小的空间此时显得无限的。
走到驾驶舱前,里面的驾驶设备由剧烈晃动变得逐渐平静,如同驾驶员刚刚脱离了驾驶一样。身后传来了笑声和影子,“波比?熊诺?”依旧是无人应答。究竟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其他人有意和我玩捉迷藏?舰船外面理应火光冲天,但如此寂静让我有点焦躁不安,我提出换班了但依旧无人应答。
“零,别开这种玩笑了,该换班了,难道你不想休息吗?”语言辅助器的机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明显与突兀。
回到休息区依旧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这里到底怎么了?心脏突然的极限跳动让我彻底慌了神,我把语言辅助器调大最大声在舰船里来回走动,喊着几人的名字……语言辅助器的电量很快耗尽,我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如同喊久了嗓子会哑时一个道理。我打算给语言辅助器充点电,刚连接上电了却遭到不明物体的撞击。
流食在这时候缓慢的灌入我的食道,舰船内部开始逐渐冰冷,流食的温度是我能感受的最极限的温暖……我走到驾驶舱担任起了驾驶工作。当我打开扫描时一个尸体突然出现在眼前,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舰船在单手连接下缓慢的前进,明明四周已经寂静的不能在寂静了,可是我在驾驶舱里始终保持着悬浮状态。
舰载智能提醒我前方经过小行星带,随后就彻底宕机。有小行星带就说明可以恢复一部分能量,正当我准备开采之时小行星上面密密麻麻的尸体让我放弃了念头,不仅是一颗如此,所有小行星都如此……如同传说中的……寂静尸海……一个不祥的预感逐渐占据整个大脑。
距离我最近的一颗行星要航行一个月,并且无法使用跃迁引擎……无法吗?无法的话还是要行驶,那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唯一验证的方式。设定好好自动驾驶后,我进入了休眠舱。即使休眠期间也被要求撅着屁股休眠,腿收到腹部的位置,脚呈现内八字垫在屁股底下,尿布触及的脚,双手举过头顶……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梦中我听到小女孩的声音,如同心跳一般的规律,一长一短外加上我自己的心跳。我看见从前的熊诺从我身边跑过,接着是我的其他朋友,我试图跟上他们的步伐却一个个转瞬即逝。如投影一般可视不可触及,像镜中者一般无法相互拥抱。
休眠很快结束了……我感觉到有人拍了拍我的屁股,然后说了一句:“小懒虫,太阳晒屁屁啦,阳光暖暖哒,小宝宝,你确定还要继续睡下去吗?”可当我起身那温暖摇篮的围栏瞬间变成了冰冷的舱边。舰船内寒气突然升高,我开始瑟瑟发抖,直到我翻出了恒温生态出舱服穿在身上才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