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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口传来另一名女仆的叩门声:“小姐,该用餐了。”
小寒忙应了一声,搀着小姐小心翼翼地沿水磨石螺旋形楼梯而下。
客厅里许父许母正坐在餐桌旁等待,见女儿袅袅婷婷地走来,许母眼前霎时一亮,啧啧叹道:“嗳呀,真是活脱脱的衣裳架子,你今儿打扮得这样美要去哪呀?”
许菲琳微微一笑:“我要报名参加沪上小姐竞选。”
“你说什么?是最近报纸上刊登的那则新闻嘛?”许父轻蹙着眉头问。
“是呀。”许菲琳挪开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不行,我不同意,正经女人谁去出那个风头呀?让一堆男人在台上台下指手画脚的议论,成何体统?”
许菲琳把脸一拉,撇了撇嘴:“爸,不是您想得那样,这可不是过去选花魁,现在都民国十三年了,这个啊是新派人士举办的游艺大会,是为了建造麻风病医院而举办的公益筹款,参赛的可都是名媛淑女呢!”
说完她绕到父亲身后搂住他脖子,将下巴抵在他肩头,柔声撒娇:“爸——,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就别反对了好嘛?”
“多大了,还撒娇啊?”经不住女儿的这番软磨,许父心头一软,不过仍有些疑虑。
许菲琳趁势说道:“虞洽卿的女儿和永乐公司老板的女儿也都报名了呢!”
许父拨开女儿的手臂,扭过头惊奇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哪敢骗您呐,我去拿报纸给您看?”
许母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话:嗳呀先吃饭吧,又不是什么打紧的。”
她又冲丈夫道:“她要去就让她去试试嘛,你不是常自诩是新派人士、思想开明嘛?怎么到了女儿这里又成了老古董?”
“就是就是嘛!”许菲琳见有母亲帮腔,更添底气了,语气也急促起来。
默然片刻,许父终于松口答应。
饭后,许菲琳驾着一辆崭新的绿色福特敞篷汽车向南京路方向急驰……
春风得意马蹄疾,车子开得非常快,在拐向南京路时,险些撞上两名女子。
许菲琳急踩刹车,“叭——叭——”两声短促的喇叭声也随之响起。
但为时已晚,其中一个已倒在车前。
这两名女子看起来与许菲琳年纪相仿,不过二十岁出头,其中一个面目清秀,身材纤细高挑,梳两条麻花辫,穿着月白宽袖短衫蓝色过膝裙;另一个稍矮胖,方脸,齐耳剪发,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穿着二蓝布旗袍。
“诗乔——”蓝衣女惊呼,俯身去扶同伴。
许菲琳走上前忐忑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白衣女颇为费力地站了起来,拍打着裙角的灰尘。
许菲琳从皮夹子里捻出两张钞票递向她:“给!”
白衣女推开她的手:“你没撞到我,只是扭伤脚,并无大碍。”
许菲琳怔住,缩回手转身离去,回到车内启动引擎,一抬眼,却见蓝衣女双手叉腰,像一尊雕塑似的堵在车前。
她猛按喇叭,那女孩子却纹丝不动,一副巍然的样子。
她顿时火冒三丈,踩着高跟鞋“咚咚咚”气势汹汹地下了车。
“喂!好狗不挡道,你想干嘛?”
蓝衣女瞪着她:“你会不会讲人话啊?有点臭钱了不起嘛?大街上横冲直撞的,害别人跌倒不用道歉啊?”
白衣女拉住她:“算了算了…….我没事。”
“道歉?你眼睛不好使还是耳朵不好使啊?我可没撞到她,她自己摔的!”
“你——你蛮不讲理!”面对这倨傲无礼的女子,蓝衣女气得小脸通红。
白衣女劝了半晌好不容易将她拉走,不料许菲琳却不乐意了,大步上前拦住了她们:“哟——别急着走呀,把话说清楚嘛!你们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费了半天功夫不就是想讹钱嘛?”
她一面嘲讽一面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叠钞票,捏在手里扬了扬:“早说嘛,何必浪费大家时间,本姑娘有的是钱,这些总该够了吧?”
“你——”两名女子气得浑身发抖。
许菲琳将钞票往空中一撒,头也不回地翩然而去……
很快就到了沪上小姐竞选的日子,大世界门口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入场门票就售出了三千多张。
二楼是仿西方古典主义风格的游艺场,平日上演各种越剧、沪剧、京剧等,今天这儿成了评选沪上小姐的舞台,名流名媛们齐聚一堂,还有大批记者趋之若鹜,这其中也包括正在《沪上晚报》实习的记者王晓籁。
这次游艺大会分四组进行才艺比拼,四组分别是:“沪上小姐”、“平剧皇后”、“歌唱皇后”、“舞国皇后”等。“沪上小姐”组设立冠军、亚军、季军;其他各组设立“皇后”和“亚后”。
“沪上小姐”组的冠军将有机会和电影公司签约,为其量身打造一部电影作品,这一点足以让许多女孩子使出浑身解数、力争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