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袭越只觉得荒谬,胸口疼得喘不上气。
他捂着脸仰面低笑。
笑着笑着,又不自觉流下眼泪。
他跪在顾爻的床前好像是忏悔,又像是赎罪,抓着那怎么都捂不暖的手,只觉得那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从那指尖传到了他心里。
木春在外边听到袭越的笑声,心下慌张,赶忙推门进去。
却见袭越跪在床边抓着顾爻的手。
是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木春不知发生了什么,引得袭越这般姿态。
“陛下……”
袭越抬眸,眼眶通红,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眼里透露出些许无措的迷茫,“木春啊,你说,乐安……乐安他还会原谅朕吗?”
定是不会的吧。
若是有人敢这般对自己,不将他抽筋扒皮都已是仁慈了。
看着顾爻毫无血色的脸,袭越心中是无尽的悲凉。
我又该怎么救他呢?
木春看着袭越这般姿态,心里头也不好受,只觉酸涩难当。
他已经不记得袭越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他是在袭越生母离世之后才被分到袭越身边的。
上一次袭越哭,好像是为了那位被“鬼上身”安婕妤。
在他听闻安婕妤跳井自尽时。
明明灭灭的烛光里,他看见袭越朝冷宫方向一拜,眼角划过一滴泪。
此后二十几年,木春再未见过袭越落下半滴眼泪。
被先皇冷落的时候没有,被自己的兄弟欺负的时候没有,连后来受了重伤还被先皇革职的时候也没有。
他的泪,好像都在那一夜流尽了一般。
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即使被人踹进泥潭,他也只会想着从泥沼里爬出来,把踹他的人也拽下去。
袭越就是在骨子里带着狼性的。
就算伪装得再好,狼也不会变成狗。
而如今,那般骄傲的袭越却跪在顾爻的床前,哭得仿佛一个稚童,那么无措而茫然。
袭越不知该怎么留住眼前的人。
即使他是帝王,
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他也不能和阎王爷抢人。
他的小少爷,他的乐安受了那么多苦,
本该,本该……长命百岁的。
是他亲手断了他的生路。
是他,亲手杀了他的爱人。
而手里捂不暖的手也在明晃晃告诉袭越,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可是袭越心里总存着那微末的希望。
期盼着有人,无论是谁来救一救他的小少爷。
思及此,袭越攥紧了顾爻的手,感受着那微弱跳动的脉搏,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木春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二人,没有多言,默默退身出去,将这方空间留给二人。
顾爻的这场高热发了近三日,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围在袭越的寝宫也研究了三天,针灸配合着珍稀的汤药,一碗一碗地往下灌,才堪堪将顾爻这条命吊住。
在顾爻迷迷蒙蒙睁开眼的那一刻,所有人才松下一口气。
自己的脑袋是暂时保住了。
袭越看着转醒的顾爻,赶紧上前将人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