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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随着陈荼的踪迹往林中追去,身体苏醒不久,开始险些被地上的藤蔓绊倒。陈荼的动作极快,我几乎只能看见雾里模糊的背影,大概只过了五分钟,他就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我停了下来,站在原地顺着气。
这时老施和元间跟了上来,老施说道:“我知道你刚才委屈,但你直接跟进来会不会太贸然了点。”
老施说的确实有道理,我被刚才一瞬间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我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已经离营地很远了,想了想不管是前进或后退都存在一定风险,而且我们现在有三个人可以互相照应,于是说道:“陈荼走过的地方有痕迹,我们顺着痕迹走进去。”
说罢我往前走去,只听见身后的老施叹了口气。越往前走空气越潮湿,地上开始长很多的蕨类植物,我的视线扫过时,偶然间好像看到了一个圆形的东西突兀的摆在前面的石头上,我害怕又是某种不知名地怪物,于是吱会了身后的老施和元间,准备好随时开枪后,小心翼翼地朝那个不明物体走去。
这个东西拔地而起,目测有两米高,上面覆盖着厚厚地青苔和藤蔓,我靠近了也没有反应,看起来应该是个死物,我放下部分警惕,从地上捡起一根粗树枝,将这东西上面的青苔揩了下来,里面露出暗红色的底色,再观之外形,我顿时意识到,这是一只丹炉。
“尼玛,是个丹炉,我还以为雾儡他家呢。”老施从后面凑上来,直接用手扯掉了上面盖着的藤蔓和青苔,整个丹炉完整的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是一个偏葫芦形的丹炉,看样子是陶制的,三个炉脚牢牢的镶嵌在石头里,炉身上刻画着卦象,最顶端是一面八卦镜。看形制与炉面上的风化程度,应该正是唐代的没错。
“为什么这种丹炉会出现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我疑惑道,不应该放在道观里吗。
老施摸着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说道:“老不死的不是说那个小玉京在一个很深的坑里吗,那你想人家道士炼丹要采药,会不会……”
我好像大概听懂了老施的意思,道:“我懂了,渊隙底下采不到药材,所以他们把炼丹的家伙事摆在了上面,可能隔一段时间就上来一次,照这么说的话,这附近可能还有他们以前炼丹期间住的房子。”
但是再一想,古代方士讲究结庐炼丹,住的都是简易的茅草屋子,几百年下来早就毁的连渣都不剩了。
“你们说这丹炉里还有丹药吗?”元间问道,说罢老施心领神会,直接爬上石头,就准备揭开丹炉的顶,我也懒得去制止他们,只见老施把八卦镜扣了下来,塞进包里,然后暴力的搬开丹炉的盖顶。
盖顶被掀开的一瞬间,一股难闻的灰土味进入了我的鼻腔,只见老师捂着鼻子,看了两眼炉子内部,说道:“他妈的啥没有,烂泥一堆。”
说罢老施就要爬下来,我走上前去准备搀扶一把,就在瞬间,一个身影从右侧的树后面扑了出来,将我猛地推进了另一边的草丛里,随后我感觉到有东西拽住我的衣领,将我拖行起来。我能听到老施和元间喊我的声音越来越远,而我自己却喊不出来,我的喉咙又被麻痹了。
我抬头去看拖行我的东西,随即发现这东西是拟态成阿二的那只雾儡,“这东西竟然又绕回来了!”我心里暗骂,随后抬手就开枪,却不料这只雾儡直接松开了我,躲进不知道哪片灌木里了。我被放在原地,这附近的环境已经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了,周围树木长得很密集,透过树叶照下来的阳光所剩无几,我顾不上被拖行时磨破皮的疼痛,赶紧站起来举枪。
“咯咯咯咯……”诡异的笑声从四面传来,我的心脏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四周都有叶子间互相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伴随着雾儡发出的诡笑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一阵风从我耳边吹过,我想也不敢想,直接侧身扣动扳机,结果在那一瞬间我已经和“阿二”诡异的脸贴上了,打出的那一发子弹并未打中,我连连后退,随后抬手又对着“阿二”连开三枪,怪物连中两枪,却都不是致命部位,打到第三枪时,手枪却卡壳了。
“该死!”我骂道,想必是被拖行时的泥沙落到了手枪内部导致的,“阿二”见状,直接伸出利爪向我扑来,我丢掉手枪,矮身躲过。却不料雾儡回手就往我脖子上划,我避闪不及,用手臂挡住,绷带被瞬间划破,散落下来。
“阿二”马上再次将手臂挥来,我上身往后躲了一下,尖锐的指甲刚好在我胸前划过,切断了我的背包系带,我的背包应声掉在地上,攻击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我躲闪不及,捡起包来格挡,背包霎时间破开好几条口子,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我余光看见从包里掉出一把闪亮的匕首。
此刻也来不及多想,我一只手拿包挡着,另只手从地上捞起匕首,猛地就往“阿二”额头上扎,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只听见“扑哧”一声,我的匕首插进“阿二”的额头里,几乎没到刀柄,“阿二”无力的甩了几下胳膊,瘫倒在地上。我喘着气,踩着尸体把刀拔了下来,甩了甩刀上的粘液,发现这把刀是当时秦斐用的那一把,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把刀为什么会出现我的包里,自己是什么时候放的了。
我把刀别到皮带上,蹲下捡了些刚从包里掉出来比较重要的随身物品塞进口袋里,然后就捡起刚才扔掉的枪,我把弹匣拔出来,然后抽拉滑套把卡住的弹壳倒出来,随后拍了几下,重新装好之后好像又可以用了。我正准备找个方向回去找老施和元间,就听见身后的草丛里有动静,我立刻转身抬枪,发现走出来的人是陈荼。
“刚刚我跟丢了这只雾儡,没想到他又袭击了你,还好你没事。”陈荼说道,随后看着地上正在腐烂的“阿二”尸体,眼神复杂。
我看到是陈荼,警惕放下了两分,说道:“你认识回去的路吗,快点回去吧。”
陈荼点头,就让我跟着他走,走了十来分钟,我逐渐意识到,路上的植被在越来越密集,空气湿度也在越来越大,他在把我往更深的地方带。我开始回忆自从遇到陈荼之后,他遇事所做的反应,老施与怪物缠斗,他在一旁看情况却迟迟不动手;在我遇到盛凌珏后,也一直躲在后面;守夜时,他和阿二一组,结果阿二被掉包,阿大遇害。事实其实已经很明确的摆在我的眼前了,这个“陈荼”百分之百有问题,但是我想不明白,如果他不是陈荼,为什么要在一开始救我?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逐渐变快,不料前面的陈荼忽然停下脚步,让我意识到不对,我刚才少想了一点,这种妖怪可以透过某种方式读出我们内心的想法,所以刚才我在脑子里的推测,这个陈荼全都知道!
“咯咯咯咯……”前面的“陈荼”开始发出诡异的笑声,我退后两步直接对着他扣动扳机,岂知都被“陈荼”一一躲过。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到我的面前,猛地用手掐住我的手腕,恐怖的力气使我不得不松开手枪,我几乎动弹不得,目光无助的与“陈荼”对视上,他眼神空洞,裂开的嘴里说出来一句模糊又不明所以的话:“变成这个样子久了……我还真以为自己是陈荼呢,你何必戳破我呢……咯咯咯咯。”
我的双手被牢牢控制住,大脑一片空白,顿时只觉得自己死期将至,就在“陈荼”伸出爪子准备对我下手时,我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一股热浪从我面前拂过,粘汁浆液爆了我一脸,“陈荼”的无头尸体瘫倒在地上,但还牢牢钳制着我的手腕,我被带着一起摔倒。
过了几秒,老施和元间走到边上,用我腰上的刀割断“陈荼”的手,骂道:“没想到跟了我们这么久,还真是个妖怪,也幸好我们来了一出钓鱼执法,否则跟着我们下斗就大罪过了。”
我双手解放后,仍然心有余悸,我用手抹去脸上的粘液,看着那形似陈荼却又迅速腐烂的尸体,顿时间觉得反胃,猛然呕吐起来,老施拍了拍我的背部表示安抚。
在呕吐的过程中,我回想起假陈荼刚才说,他真以为自己是陈荼,或许这就是他一开始救我的原因?
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我随后立刻把状态调整了过来,模糊的说道:“雾消散了很多,许锹子应该有办法找到渊隙了,得赶紧回到营地。”
“你阿巴阿巴什么呢?”老施关心道,显然我现在脸色也很差:“真不再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用手势示意他们带路我们迅速回去,回去的路程上,周围时常传来沙沙声,但却没有雾儡露头。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我们安全回到营地。
“许老爷子已经通过地势解读出渊隙的大概位置了,等大伙休整好就可以出发。”盛凌珏看到我们从树林里走出来,走过来道,她的脸色也充满了疲惫,确定只有我们三人后,问道:“陈荼呢?”
我喉咙还有些麻,以及真的累的不想说话,于是老施把我们的遭遇大致和她讲了一遍,她听后也明显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