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言来到前厅时,刚巧碰到坐在左下侧神色郑重的商玄同。
想起灰鼠刚才和自己说的事,陆希言脸上不自觉一阵火热,又不好明面上多说什么,只能回头有些埋怨地瞪了南烛一眼,怪她怎么让外人过来掺和。
南烛只能尴尬的笑笑。
偏院离侧门很近,她们在侧门扣下茶筐的时候发生了争执,就这么把还在休沐日的商玄同吵了起来。
这人居然一反常态,说正巧有事与长公主商议,很自然地跟了过来。
作为长公主的座上宾,南烛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笑一下算了。
陆希言歪在椅子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妇: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老妇一听,大惊失色,不断地磕头求饶,只说她不敢如此,请殿下明察。
陆希言本来一早就有些烦闷,压根不想听她这些场面话,周身更是气压低的吓人。
她不耐烦地看了南烛一眼,南烛立刻出声打断:
“没人教你回话的规矩吗?现在殿下是要你坦白,不是在审是否与你有关了,谨慎回话,才能有机会保下你这条命。”
老妇浑身一颤,抬起满是沟壑,老泪纵横的脸庞,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凄厉道:
“老奴没做过的事,长公主难道要屈打成招吗!老奴无罪,长公主还要草菅人命吗!你们无缘无故扣我的车!二话不说踩烂我的茶叶!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陆希言都要被气笑了:
“真是张颠倒黑白的好嘴,本想让你自己说个明白,现在看倒是本宫多此一举了。”
南烛命人将她的茶筐抬到厅堂中央,随后走到老妇身边,伸手从中捞了把茶叶。
绿茶茶底一芽三叶,中缀黄白色长杆,软糯粗净,正是陆希言前几日喝的金银花茶。
陆希言冷眼看着老妇:
“你自己的茶,泡出一壶后自己喝干净,本宫便放你走。”
原本声音凄惨的老妪看到南烛取茶要烹时就有些畏缩,听到陆希言这话更是面露难色:
“粗鄙乡妇……怎配喝特供的茶……”
陆希言指尖轻点扶手上的玉石,神情越发不耐,却懒得再多费口舌。
商玄同在一边云淡风轻地喝着一壶毛尖,也不打算说话。
而最近的南烛更干脆,只在旁边默默烹茶,一时安静的让老妇都不知道该不该哭。
不多时,茶香四溢,一壶清茶放在老妇面前。
妇人死死盯着里面悬浮不定的金银花,心下胆怯更甚,只能一个劲儿地磕头。
陆希言叹气。
一个两个都这么难沟通。
她站起身来,走到茶筐中向深处一探,捞出一把茶叶,细细捻出其中的一根颜色偏黄的花芯,丢在老妇人面前: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来说说,这是什么?”
刚才哭天抢地的妇人,顷刻间没了声音。
“本宫倒要多谢你们,还愿意糊弄糊弄我。钩吻不易得,你们倒舍不得我这么快死,剂量又少做工又细,要不是那日尝出有异,还真要承你们这份情了。”
此时,商玄同悠悠开口:
“世人常说,钩吻是能毒死神农的断肠草,你们又是精雕细琢,又是瞒天过海,真是手段厉害,心肠歹毒啊。”
那老妪浑身抖似筛糠,抱住自己的肩膀却还是抖个不停。
陆希言挑眉看了眼商玄同,又转身坐了回去,懒洋洋地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