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等了五分钟,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我可自己打开了。”德尔美早就抠出来密码盘了,都腐蚀透了,不过箱子里的东西还挺完整,跟刚从情报部门的武器库领来时相比,没啥变化——那是一把卡多拉科技的迷你速射冲锋枪。
“有谁会在去公园划船的时候包里装把冲锋枪?”德尔美从包的固定架上把那武器取下来,它基本完好,除了没有安装女性职员必备的前握把,电池有电,保险被拨到“推动即开火”的临界位置。显然这位特工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就连这艘船也不例外。
“我很难想象当年有这样的事情。”德尔美反复打量着它。“能通过公园安检,还把武器预设在一艘特殊的天鹅船上,而且天鹅造型都是要预约的,这个人不简单啊!但是他的任务是什么?他该不会是来湖心岛用这东西打鱼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人至少不应该——”
至少你不应该用特工专用的冲锋枪打鱼。因为湖里是没有鱼的,卡布尼市所有湖里都没有鱼,都放在圆顶温室了,放在环保组织的保护之下。它们可以游得放心,再也没人在公园里去钓它们了……
德尔美还在脑中想象一位身着行政中心制服,戴着礼帽,拿着小公文包的共和国特工形象。他英俊帅气的脸在她脑海中若隐若现,就如同时不时出现在雾海中的跟踪者,自然二者并无联系。他跟随着她,帮她排忧解难,指哪儿打哪儿,是她真正的英雄。不过她实在是把这些共和国的神秘客们想象得太离谱了,就跟她喘着的小口热气一样虚无缥缈。
德尔美尽力排除这些幻想的微妙场面,但周围的雾气更为浓烈,湖水还像是一块发霉的果冻,恶心、腐烂而深不见底,水面几乎没什么波纹,只有一些东西游过带来的诡异的涟漪。她的美丽想象消失了,倚靠在船栏杆上,嘴里信口唱着:
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天鹅船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如果是在八月十三日之前的某一天下午,坐在天鹅船上,和父母、哥哥一起,踩着脚踏板,吃着点心,开瓶关口汽水,谈论着一百年之后的生活,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德尔美不想搭理那些时不时碰到船底的奇怪动静了,她就跟着天鹅一起游荡,脚踏板挂着自动控制,慢悠悠地向湖心岛码头漂去。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
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生活?
她任随着天鹅船飘荡在水面上,心中是永远不停息的凉爽微风。她恨不得,她希望着,必须有那一天,人们可以再次看到美好的生活光景,祖国的孩子们能自由的玩耍。湖水像是一块干净清澈的宝石,公园里的梅花再次绽放它的花朵。是的,必须有那一天,那一天迟早会到来。铲除那漆黑粘稠的果冻,让花纹再次出现在碗底,没有油腻,没有霉斑,也没有冰冷窒息的黑夜。
“叮咚”。
天鹅船靠岸了,德尔美倒提着冲锋枪,不情愿地走上码头的板子。机械似的,找到售票处,摸摸贩卖机还在不在,里面还剩下几瓶关口汽水,是橙子味。哦,天啊,橙子味,德尔美用手环贴贴贩卖机,刷了五个点数,那个塑料瓶哐当一声掉出来,砸得她脚趾生疼——贩卖机的下挡板早就不知去向了,可能被人当年拿来挡子弹,迪斯公司试图阻止任何形式的强行破拆贩卖机的行为。
“什么人在那儿?”德尔美警觉起来,用冲锋枪指着雾气,另一只手正在把瓶盖打开。
灌了一口汽水,她用售票处一边打掩护,小心看过去,熟悉的红光正在那里,这是她无法忘记的。
“我的妹妹就拜托你了!”
这句话在脑子中闪回,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激光束,穿透了贩卖机的外壳。对方先开火了,德尔美自然不能等着,用手指推动保险,扣下扳机,一连串光束回敬过去。
随着一阵轻微的爆裂声,红光猛然消失。德尔美似乎还不放心,再次打了一个短点射,对面终于没有了任何动静,而手环里也传来一声提示。
一台帝国军战斗机器人瘫在地上,脑袋和胸口中弹,失去了机能。德尔美仔细检查它,发现外壳和其武器都是崭新的。
“这里该不会是?”她如梦初醒似的环顾四周,许多淡淡的红色光点,在雾气中挨个儿亮了起来。这里愈是阴暗,那些红光也就愈是明显,黑暗中,千万饥饿的眼睛在瞪着她。
“看来我是捅了马蜂窝了。”德尔美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