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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锐锋一见李近墨手中确有文牒,便退了一步,拱手道:“多有冒犯,李兄见谅。”
李近墨揉了揉手腕,忙摆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是小生考虑不周,想必英雄如此谨慎,必有不便,英雄只管大概说说多年行侠事迹,小生必在关窍之处隐去蛛丝马迹,人与地皆使化名,还请英雄放心。”
胡锐锋将蒙面的布条扯下,拱手道:“近墨兄,在下胡锐锋,恩师常镰。”
李近墨惊道:“你是常阁主手下那个叛徒?”
胡锐锋蹙眉道:“老子虽然叛了巫塔,可从没叛过我师父!”
李近墨叹道:“我瞧胡兄也不是那种人,可是前日里,金阁广发布告,现在天下皆道胡兄贪图《大化三千诀》之伟力,同卷轴师酒暮朝打伤新任阁主及众弟子,不知所踪。世人皆说那吴阁主心怀兄弟,等了一年多都等不到你回头是岸,这才大告天下,警戒世人。”
不远处忽有一老者冷哼道:“什么心怀兄弟,那是吴稷群那小子伤刚好,金阁刚刚恢复元气。”
李近墨道:“这位前辈难道便是酒天师?”
酒暮朝气笑了:“你们大齐人说话都这么贱吗?”
胡锐锋连忙道:“兄弟别生气,我老丈人脾气不好,这都一千年没出天师了,你说他是天师,那是欺师灭祖了。”
李近墨忙鞠了一躬致歉,而后又道:“我这书读得愚了,旁人是爱听好话,但您翁婿二人乃是敢跟巫塔叫板的英雄,我这奉承倒是多余。这样吧,咱也不论师传,也不论什么狗屁的礼,找个地方咱喝几杯!”
胡锐锋看向酒暮朝,得了岳父的允许,这才揽着李近墨的肩膀往镇上奔着酒肆去了。
几碟熟食小菜上桌,二人便开始慢慢饮了起来。
胡锐锋酒刚下肚,便笑了起来。
“胡兄为何发笑?”
“我笑的是,我老丈人这辈子爱酒如命,咱俩来喝过瘾了,他却得在那看着我儿子。”
李近墨闻言也笑了起来:“我看酒前辈这脾气,他的爱女想必也是如此吧。”说罢,还冲胡锐锋挤了挤眼睛。
胡锐锋却突然止了笑:“她死了。”
李近墨当时僵住了脸,刚要想点安慰的话,便听胡锐锋说道:
“她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死的,不是为我们这个小家,而是为了天下这个大家。这是荣耀,我不会悲伤,只会带着这份荣耀为了天下所有的孩子在某天做跟她相同的事。”
李近墨沉默了,他本来是敬佩胡锐锋敢于斩杀蛟龙的,但是还是觉得他是鲁莽的,但此刻他突然发现,胡锐锋并不鲁莽,而是拥有一种难以估量的勇敢。试问明知随时有不知多少数计的巫师与武士来围剿自己,谁又敢在这种情况下出头除害,谁又敢跟一个陌生人饮酒攀谈。
半晌,李近墨才又开口问道:“胡兄是本地人吧?”
胡锐锋道:“是,但我从很小的时候便被师父带去了金阁。”
李近墨奇怪道:“巫师不是要到十多岁才能看出来吗?难道胡兄是巫师世家吗?”
胡锐锋笑了:“你看这朔国哪来的巫师世家,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连我这名字都是师父给我起的,我本名叫胡小驴儿。”
“巫师自然是那世家里出来的多,我这样的,按我师父说,那是祖巫派下来拯救苍生的。”
“师父这么说,我也就这么信,哪怕照着这条道走到死了,那也是金巫之祖交给我的使命完成了。”
李近墨道:“我也奇怪着呢,寻常巫师帮老百姓做些事,免不了要摆着天大的谱,要些天大的好处,帮人大旱之地下场雨,那往后三年的收成基本就是给他种的了。但刚才那蛟龙作乱不过片刻,你便给它宰了,实在跟印象不符。”
胡锐锋笑道:“所以你一顿英雄英雄的是吧?”
二人相谈甚欢,期间胡锐锋说了些自己行侠仗义的事,李近墨则将在大齐的见闻分享给对方。
约有两个时辰,二人便分别了。
回到河边,胡锐锋找到了老丈人。
酒暮朝一手揽着刚能下地的胡天,一边研究着那蛟龙。
“爹,这蛟龙有什么奇怪的吗?”酒暮朝招了招手,示意胡锐锋走近些。
“这蛟龙虽死,可魂魄仍旧不散。给我铸把兵刃来,我将它魂魄收入其中,将来你可用作利器。”
胡锐锋二话没说,当即铸了把长剑交到酒暮朝手中。
只见酒暮朝拿着这剑,先用一边的剑刃划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又用另一边的剑刃划了胡锐锋的。
而后双目紧闭开始吟唱:
“昔有霸柳诛白狐,镇其亡灵护国柱,今斩恶蛟保津渡,拘魂砺锐祭江渚。”
吟罢,那血冒着幽蓝的光缓缓蚀刻进剑身,随后酒暮朝一剑刺进蛟首,长剑银光大放,那剑柄竟渐渐化成蛟龙的头颅。
胡锐锋拔出剑来,轻轻挥动,剑鸣混着蛟吟,隐隐有风雷动。
此间事了。
酒暮朝翁婿二人寻了一处市镇,从此定居了下来,只盼胡天长大成人,再无羁绊之时,便杀向金阁,诛了吴稷群。
未曾想,十二年无风无雨,金阁却偏偏赶在胡天刚要能自立的时侯找来了。
吴稷群看着胡锐锋交给自己的铁符,怔了半晌。而后凄然大笑:“他妈的,师父怎么这么爱开玩笑呢?”
胡锐锋也笑了起来:“我本以为我会对付其他人,谁知道会跟自己的兄弟们拔剑相向呢?”
沈羽镋缓缓走来,道:“事已至此,交出来功法,大家还是兄弟。”
“没可能的,老夫翁婿二人在这摆渡打铁十余载,可不是要今日束手就擒的。”另一边的酒暮朝此时睁开双眼,从怀里取出卷轴和匕首来。
“哦?故技重施吗?”沈羽镋又想起当年那恐怖的黑色卷轴,但他十分笃定的是,那个卷轴是当年师父相助才让酒暮朝做出来的,师父早已仙逝,世上又有那位阁主级别的巫师能帮酒老登呢?所以,沈羽镋并没有任何慌乱。
只见酒暮朝缓缓展开卷轴,却只放出了胡天。
沈羽镋都被逗乐了:“老登,你糊涂了?你要给这小兔崽子放出来,好待放到笼子外边啊!”
酒暮朝却没理他,只是缓缓地将一个透明的盒子交给了胡天。
“还记得姥爷我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吗?保护好这东西,就是保护好天下苍生,必要时就像你妈妈一样,献出生命!”说罢,酒暮朝拿着匕首破开自己的胸膛,创口处蓝光大放,形成了一个大漩涡,竟直接将胡天吸了进去。
另一边的胡锐锋突然暴起,长剑横扫,竟破开了金枝锁城,将那银龙剑也抛进了漩涡之中。
而后又凝出一把长剑,扫视着面前大片的劲敌。
“来啊?”
吴稷群眼见胡天拿着功法被吸入漩涡,却无可奈何,情急之下竟撤了金枝锁城,没想到胡锐锋正好挣脱了。眼看着红着双眼朝自己冲来的胡锐锋,赶紧伸出右手往下一按,那右手的六个指环同时发光,胡锐锋的头顶便落下各种兵刃。
胡锐锋却并不在乎,任由那些兵刃插在自己身上,也直直地朝着吴稷群刺去。
其他人想援助,却又被酒暮朝的纳术卷轴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