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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稷群只得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剑。
胡锐锋看着被自己洞穿的吴稷群,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释然。
吴稷群受了这一剑,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但却根本没有任何恐惧。
“你以为能跟我同归于尽吗?你忽略了一点,巫塔的财力是你难以想象的。”
说罢,直接掏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尽数饮下。
那长剑竟被吴稷群的胸膛缓缓地“吐”了出来,再一看,除了衣服上的血迹和破损,吴稷群竟然像是根本就没受这一剑。
“十二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吗?不来找你,只是要准备万全罢了。”
胡锐锋奄奄一息地笑道:“万全?只不过全了你一条狗命罢了!等你找到我儿子那天,正好也是我儿子找你报仇的日子!”吴稷群默默地看着胡锐锋咽气,而后盖上了他的眼睛。
“带回金阁,好好安葬。”吩咐完了这一句,吴稷群便不再看他,缓缓走向了缠斗中的酒暮朝和沈羽镋。
“你的大部分卷轴都给你外孙了吧?”
酒暮朝停下抵抗,朝旁边吐了口血:“吴阁主好眼力。”
吴稷群道:“想必你已是强弩之末,关于你外孙和功法的下落你也不会说,临死前,再喝一口吧。”说罢,取出一瓶酒来,递给酒暮朝。
酒暮朝瘫坐在地,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
吴稷群也在他面前坐下,叹道:“当初荒万古杀的人便少了?你们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酒暮朝放下酒来,答道:“当年在须弥山修习域巫之法时,老夫曾看见一个跟一群狼搏斗的鹿王,那鹿王一条腿都被卸了,也还是要拿那角去顶那些狼,当时老夫也奇怪,可是看到那些因它殊死搏斗而逃离狼口的鹿群,老夫就恍然大悟了。”说到最后,酒暮朝逐渐气喘,最后仰头倒地。
沈羽镋走上前来,皱眉问道:“这老登也要安葬?”
吴稷群叹了口气:“大家都想为天下出一份力,只不过路线不同罢了,分一队人带着酒暮朝的遗体,送到须弥山。”
而后目光突然狠厉:“等三年,三年以后联合其他阁主,一起踏平须弥山,给域巫剿灭!”
沈羽镋却摇了摇头:“留一些,给咱们做卷轴。”
再说胡天这边,只感觉身体一轻,转头便出现在一个火炕上,而且屁股烫,脸却凉。
一抬眼,便看到一个正嚼着大饼子的白胡子老头,手里拿着一个挖了一半的咸鸭蛋,怔怔地看着自己。而后那老头脖子一扭,竟是在躲突然飞出的银蛟剑,那剑直接扎穿了窗户,飞到了屋外。
突然脑后吃痛,回身一看竟是一个又粗又长的大卷轴。
“你姥爷真死了?”那老头放下筷子,不明不白地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话。
胡天一听,当时骂道:“你姥爷才死了!你爹也死了!”
那老头不怒反笑:“我这个岁数,他俩自然是死了,但你这个岁数,你姥爷和你爹却也死了。”胡天一愣:“怎么我爹也死了?”
老头拾起一张饼子递给胡天示意他吃,而后开口道:“照你这个岁数,你家里长辈确实有些年头好活,但你姥爷是酒暮朝,你爹是胡锐锋,你是胡天,你今天被你姥爷送到我这,就说明他俩已经死了。”
胡天耳听得这番话,更是懵了:“你到底是谁啊?”
老头抬手指了指四周:“这是我家,你就这么在别人家跟一老头这么说话?”
不等胡天道歉,那老头便自顾自说了起来:“你现在很多疑问,我慢慢同你说,老头我叫祁祀丰德·尺,是你姥爷的....”
“你就是尺前辈?”胡天打断道:“我姥爷说有天要替他拜访你,想不到就是今天。”说完,突然想起姥爷跟爹都死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尺拍了拍胡天的后背,道:“哭吧,孩子,哭完就好了,但你可别一直哭,我可不能替你报仇去,我弄不过吴稷群,得你自个儿支棱起来啊。”
“来,吃点咸鸭蛋,光吃饼,嘴干巴。”尺边说边磕开咸鸭蛋,递给胡天。
胡天一边哭一边吃,尺怕他噎着,紧着给他盛小米粥。
“你姥爷打你贼小前儿,就来找过我,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你放心,我这冷得要命,金阁找不来,就算找来,搁我这地盘,他们也弄不过我。”尺索性不吃了,开始宽慰着胡天。
胡天一直哭到天黑,哭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醒,胡天顶着通红的双眼,冲着尺就跪了下来。
尺刚从外边尿完尿回来,一看胡天整这一出,赶紧给他整了起来:“虎啊?地上埋汰,还往不往炕上待了?”
说完又拎起胡锐锋的银蛟剑,道:“你爹把剑给了你,就是为了让你能带着他的意志而活,你的仇不是我的仇,在这我会保着你,但我不会帮你报仇,想报仇就好好修炼,广交好友,将来领着大伙一起杀向巫塔,那才叫尿性呢!”
胡天接过剑来看了半天,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了那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大化三千诀》,塞入了酒暮朝交给自己的大卷轴里。
“您能教我《大曝野雾歌》吗?”
尺奇怪道:“你姥爷没教你《天生诀》吗?学会那个,还学我这个干啥?”
胡天答道:“我想每时每刻都修炼。”
就这样,胡天便在祁祀丰德·尺这里住下了,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帮尺干农活,偶尔还要去杀魔兽。
一晃便是两年后。
祁祀丰德·尺在胡锐锋忌日这天突然跟胡天说:“天子儿,你也该出去闯闯了,老话说‘守孝三年’,但你是大小子了,总在我这憋着也不是个事儿,这第三年你就出去游历天下,让大伙知道,你们家还没绝根儿呢,域巫还没绝根儿呢。”
要说胡天想不想出去闯呢?自然是想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实力尚且低微,若是出了尺的势力范围,保不齐就立刻被人毙了。于是犹豫道:“尺爷儿,您说得没毛病,可是我怕我刚走出星落荒原,连命带功法全没了。”
祁祀丰德·尺摇了摇头:“孩啊,你聪明是聪明,但阅历太浅,这就是为什么让你出去闯,你想啊,你爹跟你姥爷在苇江连名字都不隐,为啥过了十二年金阁才找来?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大吗?他俩当初从金阁逃到苇江的时侯,光走就走了两年。况且,这天下诸国虽皆尊巫塔,但巫塔能管了所有的事吗?金阁又能全面控制巫塔吗?上次过来找你爹,金阁倾巢而出,动静不小,打的是为了炼丹猎杀星落荒原的魔兽的幌子,他吴稷群也怕落了口实,毕竟说是你爹私吞《大化三千诀》,但想练这功法,那是要死很多人的,你爹就老老实实地搁家待着,哪里伤了半条人命?若是兴师动众地去抓他,那到底是要行阁主守护《大化三千诀》的义务还是迫不及待要练这功法啊?更何况,以你现在的实力,除非是你爹那个什么得了痨病的师弟出马,否则没可能击败你。”
胡天听尺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登时便放下心来,直接换上当初酒暮朝给他的巫师法袍,往后背挂上酒暮朝的大卷轴,背上银蛟剑,便与尺辞别了。
行走多日,期间除了碰上些魔兽,无事发生,一晃眼,已到了密针林。
密针林是隔在星落荒原和朔国之间的一片规模庞大的松树林,两边的居民于此渔猎伐薪,此间更有珍馐异宝,实在是块福地。
胡天是从春末走的,越走越暖和,一边嚼着干粮,一边看着周围的鸟兽虫石,好不快活。自从修习了域巫之道,胡天便对周遭的一切有着天然的方向感,不需要罗盘、日月星辰,只要想着往朔国去,冥冥之中就会走最通畅的道路。
胡天正陶醉于自然风光时,突然左腿一紧,下一秒,整个人已被倒挂在树上。
打从面前的石后走出一人,那人年纪与胡天相仿,衣服上披了件软甲,肩上扛了把足有两米的长刀,可刀鞘与刀柄之间却用道铁链锁住了。
那人一双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走到胡天近前,直接把刀连鞘插在泥土里。
那人四下环视了一下,竟然把手插进了一块石头里面,而后缓缓取出把橙色的玉质大斧,再看那石头,竟无半分变化。
胡天立马警惕道:“你是金巫?”
那人缓缓把斧头贴到胡天的脖颈处,道:“我是武士,不是巫师,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