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绘制阵圈的时候鲜血不会断,骆方圆咬下去的力道非常凶狠,血腥味很快就引来了身后的赤色符文一阵雀跃地挥舞,连那四具符骨都被赤色符文悬持着朝他们这个方向飘来。
尽管背后的危机步步紧逼,骆方圆绘制阵法的手却稳定迅疾,骆雁行扫了一眼他画出的裂阵,就不由得咬了咬唇,因为这个裂阵根本就是不完整的,但骆雁行随即想到了之前被改良的光明符和一些低级符箓,便打消了想要伸手阻拦的念头。
骆雁行想要注意看自家哥哥是怎么改良裂阵的,可不可以在这阵法范围内奏效。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可避免地转移到了朝他们逼来的赤色符文锁链之上,眼看着离他最近的一条符文锁链已经在空气中扭动着靠近,骆雁行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恨不得地上有个裂缝把自己塞进去。
他退后的这一步虽然躲开了这条符文锁链的侵袭,但在下一刻,他忽然觉得左手的大拇指像掉入了滚烫的油锅一般,痛得他几乎要尖叫出声。原来另一个方向的符文锁链已经悄无声息地缠绕住了他的指尖,破开他自己咬出来的伤口,贪婪地吸吮着他的鲜血。
也许并不是阵法中心的缘故,也许也是因为骆雁行身上并没有多少灵力,阵圈中浮现的赤色符文不像阵眼中的那些一般渴求灵力,而是表现了对血肉的欲望。
骆雁行咬着牙挥舞着手想要把这条符文锁链甩开,但对方却死死地咬住他的手指,坚决不放。整个左手从大拇指指尖开始,灼热的痛像掉入请水盆中的墨滴一般蔓延着,不一会儿他的整个左手就全部陷入了令人难熬的灼烧感中,痛得他连牙根都要咬断了。
但是,不能叫。
不能喊痛。
因为哥哥正在绘阵。
骆雁行自然知道若是这种以血为符墨所绘制的阵法,事实上某种程度来说并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人的精血。而这种阵法被统称为血阵。
血阵不同于普通阵法,是需要人献祭精血的,一旦打断,血阵未成的话,那么血阵的反噬也相当强烈,足以要了骆方圆脆弱的小命。
所以骆雁行刚刚尽管知道他向旁边再闪一点,就可以更有把握躲开即将袭来的符文锁链,但他却不能躲。
因为自家哥哥就在他的身后。
骆雁行痛得几乎快要死掉,全身大汗淋漓,连眼眶都有些迷离模糊起来。
他已经看到又有几条符文锁链张牙舞爪地朝他而来,但他却依旧没有动。
一声叹息从他的身后响起,左手上的灼痛忽然消失殆尽。骆雁行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却发现原本缠死他的那条符文锁链,是因为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指靠近诱惑,自动自发地放弃了他而转投那根手指。
骆雁行震惊地看着自家哥哥,发觉在符文锁链的侵袭中,对方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他向来认为傻乎乎的笑容,另一只还自由的手摸上了他的头,还顺便揉了两下。
“喏,早就想这么做了,果然感觉很不错。”骆方圆的眉头抽搐的两下,显然符文锁链的灼伤对他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痛楚经验。
骆雁行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到揉搓他头顶的手滑落到了他胸前,随后搂着他换了个方向,大力地把他往后推去。
“不!”骆雁行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哥哥被赤色的符文锁链一条条地束缚住,自己的身体却并没有感觉到碰到该有的墙壁的硬实感,反而像是陷入了一种胶状体的壁面,渐渐地把他向外送去。
骆雁行知道这是骆方圆的血裂阵成功了,但他又怎么肯把自家哥哥扔在这里一个人走掉?他尽可能地伸长手臂,想要去抓住骆方圆,后者也艰难地伸出手打算与他交握。
正在此时,一条符文锁链从他们之间扭曲地伸长,贪婪地想要伸出去擒住快要脱离阵法的骆雁行,骆方圆坚决地把它牢牢地握在手中,任凭对方束缚住自己的手臂。
“哥!”骆雁行发指眦裂,拼命地想要延缓脱离的时间,但他现在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沼泽般的壁面,根本无法挣脱。
“唉,从你懂事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叫我‘哥’呢……”骆方圆心满意足地笑着,随即就因为四肢都被符文锁链所缠绕,毫无抵抗力地被扯到了阵圈中央。
“哥!”
骆雁行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骆方圆小小的身体被符文锁链所淹没的情景,然后他眼前便是一黑,整个人跌坐在了空无一人的密道当中,正是他们来的时候所走过的那一条。
墙壁已经恢复了原状,他无论怎么敲打墙壁,都无法让裂阵再次开启。
“哥——!”骆雁行脸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痛不欲生,强忍的泪水如泉涌般落下。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此时去找七长老求援,自家哥哥也会在这墙壁开启之前,活生生地在符文锁链中被炼成符骨……
左手大拇指的伤还在滴滴答答地流淌着鲜血,看上去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
但骆雁行却觉得此时,竟要比之前在符阵当中所受的灼烧还要疼痛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