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少年清隽风雅,五官俊秀无匹,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当真是让人如沐春风。他穿着一身白袍,只有袖角和袍角的边缘用青金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当真是低调奢华。
也正因为这身衣服,才没有人阻止他靠近骆方圆。因为这是白藏教身份很高的人才能穿的白藏袍,白藏教在凤栖城简直就是皇族般的存在,所以压根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骆方圆总觉得这少年身上袖角袍角的繁复花纹很像符文,便盯着移不开了视线。
“放心,没有毒的,我看你好像挺饿挺渴的样子。”那少年见骆方圆看着他发呆,便善意地开口道。
骆方圆哪里会怀疑对方给他下毒,连忙接了过来,当包子咬了第一口时,才发觉自己实在是太饿了,丝毫没注意形象地胡吃海喝起来。
那少年一直温柔地笑着,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几个肉包子递给他,甚至看得骆方圆吃得香甜,也忍不住席地而坐,陪着他吃了起来。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无比的好看,虽然并不如叶光纪那样有着天生的贵族优雅气度,但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一看就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子弟。
“好了,用包子贿赂我,是不是想要避瘴符啊?”骆方圆自小在玄武大阵中长大,还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肉包子。一连吃了五个,才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打了个饱嗝。他决定为了这五个包子,也要免费给这少年一张避瘴符。
那白衣少年看着骆方圆施施然地随手就画了一张避瘴符递了过来,也很识相地掏出一枚晶核递了过去。
骆方圆一接过手,就吃了一惊,因为他手中的这枚晶核,居然是一枚六级晶核!
要知道,灵兽到了七级,就是高阶灵兽,开了灵智可以变成人形,一般很少有人招惹七级灵兽,生怕会得不偿失。而六级晶核,就已经是市面上所能流传的最高等级的灵兽晶核了,想想他们家的血斑,也不过是刚刚跨过七级门槛而已。
【一个六级晶核就让你这么失态?】叶光纪又各种看不惯了,区区六级晶核而已,这货还要不要这么没见过市面啊?他当初还给过他九级晶核呢!叶光纪不爽,也不想要其他人舒服,立刻就催动神识,把骆方圆手里的六级晶核收入阵圈之中。
骆方圆刚想说这太贵重了不能收,就发现手里的晶核不翼而飞,不禁尴尬地呵呵笑了两下。他也知道叶光纪急求晶核和灵石,但也不能亏待了客人。当下便从鎏金扣里划拉出一堆符箓,对着白衣少年豪气地一挥手道:“这些随你挑!”
白衣少年挑了挑眉,看着满地各色的符箓,无奈地笑道:“即使你让我随便挑,我也不知道这些符箓都是做什么的啊。”
骆方圆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把自己觉得有用的符箓给人家挑了出来,然后一边递过去一边介绍这些符箓都是做什么用的如何使用。其实这也相当于是一次现场广告了,很多人都碍于白衣少年的身份,没有靠近,但并不妨碍他们偷听偷看。当他们之前看到白衣少年用一枚六级晶核去换一枚避瘴符的时候,都在心里撕心裂肺地怒骂这小子太败家了,但看骆方圆一下子掏出满地的符箓任凭白衣少年挑选,又觉得对方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结果白衣少年也没有多挑,只是选了五张符箓就收了手,骆方圆还感觉自己亏欠了对方,连连朝他推销剩余的符箓。
“这几张符箓就已经抵用那枚晶核了,不要以为现在晶核也很值钱,九环溪的灵兽都跑了出来,高阶灵兽很快就遍地都是了。六级晶核也算不了什么了。”白衣少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仿若那些凶残的六级灵兽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他顿了顿,随后问道:“要不然我们还可以继续换,反正你的这些符箓我都挺感兴趣的,除了晶核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骆方圆犹豫了一下,他刚刚留意了一下远处围观的人,听到了他们口中关于白衣少年的身份讨论,所以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接续经脉的丹药或者灵草呢?我用更高级的阵轴跟你换。”听他这么讲的话,叶光纪需要的晶核倒是好弄,但骆雁行所需的丹药确实更难找了。这少年既然是白藏教的高层人士,那么也许会有他所需的丹药呢?
自从知道骆雁行出事以来,骆方圆都强撑着笑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自家弟弟以后万一恢复不过来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悲痛欲绝什么的感情并不能改变任何事实,更何况连骆雁行自己都一直掩饰着真正的痛苦,他又怎么能在他面前悲伤流泪?所以他抱着希望,觉得肯定天无绝人之路,再加上他天性乐观,倒也撑得住。只是他表面不悲痛,并不代表他心里不难受。
白衣少年看懂了骆方圆眼中深刻的期冀,微微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我需要你的这些符箓,就是为了回白藏山一趟。只是白藏教的灵草和丹药被贼人偷盗大半,我也不知道还能否有所留存……”
“那我……在这里等你!”骆方圆真想说跟他去白藏山,但话到嘴边,才识相地改了口。白藏教已经封山,他这个外人又怎么可能有资格混进去?
白衣少年为难地抿了抿唇,叹气道:“这也不好,我不知道会在教中呆多久,累你在这里候着多不好。要不然你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直接去找你?”
【喂喂……方圆你不要这么轻易相信人哦!这小子我看他不怀好意。】叶光纪在骆方圆的识海里各种吐槽,这两人好像是才刚见面的吧?连姓名都不知道呢,就已经开始互相交换住址了?
【怎么可能?我又有什么让人家可以不怀好意的?】骆方圆觉得叶光纪太多心了,他穷小子一个,有什么好损失的?骆方圆想了想,觉得今天的收成不错,大概过两天就可以去燕家了,不如让这白衣少年去燕家找他们,便惴惴不安地说了燕家。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燕家到底在秋之地的哪里。
“燕家?是玄羽燕家?”白衣少年怔了怔,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难道兄台姓燕?真是失礼了,怪不得和那人如此相像……我还未说过自己的姓名,我姓陆,叫陆青阳。”说罢下意识地观察着骆方圆对于他姓氏的反应。
骆方圆完全对陆青阳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概念,他摆了摆手笑道:“我叫骆方圆,不姓燕,不过我娘亲是姓燕的,应该……就是那个玄羽燕家的。”骆方圆还是隐约听过自家娘亲讲过一些燕家的事情。
“那好,我大概最迟半个月之后会到玄羽燕家拜访,希望到时候会再次见到骆小弟。”陆青阳长身而起,笑得一派和煦。
骆方圆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燃起些许希望,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又抓了一把符箓不容分说地塞了过去。
拿人手短,他必须要让这小子拿人手短,可好给他弟弟的伤势多加留意灵草和丹药啊!
陆青阳本想推脱,但也猜得到对方的心思,不收这些符箓怕是安不了对方的心,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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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那名白衣少年离去,骆方圆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位叫陆青阳的少年也确实太年轻了。但多条路子也就多个机会,骆方圆吃了东西又聊了会儿天,倒是休息的不错,马上又干劲十足地开始了画符。
当天色渐暗的时候,骆天覆决定先回去一趟,明日再来。而他把骆家子弟所有人画符所得,全部都交在了骆方圆的手中。
“别拒绝,方圆,你明天就想离开了吧?雁行的伤不能再拖了。”骆天覆的语气里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你爹陪你娘回家,总要带点什么东西的吧?这算是我们给你爹凑的份子钱。别推脱了,不就是画几张符吗?”骆天覆身后的骆家子弟们都觉得他说的没错,虽然都不是嫡系子弟,但画一天符真的不算什么,况且他们也没想到会赚这么多钱,而且今天赚得到,明天照样也能赚得到,他们还真不觉得这点钱算什么,送给骆方圆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场面也是他弄出来的,而且骆雁行那么惨,这点钱当真只是杯水车薪。再说他们都比骆方圆大,做兄长的帮弟弟一下简直就是天经地义。
骆方圆这回没有推脱,咬着下唇什么都没说。
他确实没法推辞,父亲娶了母亲这么多年,一直碍于客观条件没有去过燕家,甚至连下聘都没办法做到,而现在一回燕家,就是给骆雁行求药,总是要带点什么吧?别的不说,炼丹药的灵草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点钱虽然不能完全顶用,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骆天覆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笑着对他说道:“张大哥知道了你的事情,还特意给你弄来了一辆马车。”他口中的张大哥,就是和骆方圆合作的张胖子。
骆方圆朝骆天覆指向的地方看去,果然见张胖子使人赶了一辆很不错的马车等在一旁,骆方圆立刻奔了过去,发现这辆马车虽然不是崭新的,但却是用铁楠木打造的,很坚硬结实,再加上那匹看起来就能跑的黑色骏马,应该价值不菲。
之后自然又是一阵推辞,但张胖子何许人也,他早就从骆天覆特意透露出来的消息中推断出来,骆家是一直避世的符阵世家,因为隐居的地方被灵兽摧毁,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出世。符阵世家仅存的也没有几个,在秋之地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是现下这等险恶情况,符箓定然会供不应求,骆家迟早会重现辉煌的。张胖子想紧扒着骆家都不肯松手呢,这辆马车自然是白送的,骆方圆想推辞都不行。
盛情难却之下,骆方圆只好收了下来,他索性又给了张胖子几张其他品种的符箓,让他去尽管宣传。反正这些都是最低阶的符箓,骆家旁系子弟都会画。看着面前的马车,骆方圆心情超级好,对骆天覆灿烂一笑道:“小叔,今天我们就坐这辆马车回去吧!肯定天黑前就能到家了!”
“哪儿能那么快?再说我们这么多人虽然能坐得下,还不要把马累死啊……”骆天覆的话音直接消失了,因为他看到骆方圆已经从鎏金扣里掏出了符刀,毫不客气地钻到了车厢底部开始刻画阵法。
其他骆家子弟都忍不住开始翻白眼了,虽然他们知道骆方圆这小子的符阵天赋并不是他们一开始认为的那么差,但也没到随随便便就能刻阵的程度吧?好吧,他们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他是去刻画悬空阵的。但在刻画之前,不应该先至少测量一下整个马车的重量吗?否则怎么知道悬空阵设置的阵圈需要多少列?要知道,用符刀刻阵,那是需要一次性成功的,否则这马车恐怕就要当场废掉了。
骆天覆却对骆方圆有着盲目的信心,他知道骆方圆对于符阵,是有着近乎等同于本能的天赋。所以当他看到微微离开地面一尺的马车车厢时,并没有那么惊讶。
骆方圆从车厢底部重新钻了出来,抹掉了脸上蹭到的多余符墨。他先是用符刀刻完阵法之后,再用符笔涂上一层上等符墨,为了这个悬空阵能够持久稳定,他甚至还在阵法中内嵌了一颗三级晶核。当然,这枚三级晶核可以使用很长时间,这些阵圈是依着他节俭的好习惯而改良排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