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恩死的时候像是一支被挤干净得的牙膏,连抢救都显得多余了。
埃斯利夫妇会在大约三分钟后走出屋子,伊迪娅站在花园前呆呆地看着路口,一声轻响,一个陌生的男人从她身后走到旁边。
“他是你害死的。”男人说道。
伊迪娅愣了一下,她扭过头:“什么?”
“你没发现吗?”男人似乎有点惊讶,“我看这么半天都看出规律了,你一直没发现?”
“那些在你身边不幸死去的人,死于‘意外’的人,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
“他们都摄入过你的血液。”
男人说到最后,语气中甚至有了点惊叹:“你得是多么邪恶而不祥的东西啊,才能让仅仅一滴血都附带上这种灾厄。”
伊迪娅瞳孔微微放大,她把头偏向了花园的角落,像是在思索这段话。但很快,她看回了男人,她的口中同时发出了两道相叠的声音,她反驳说:“不,克莱恩就没有死。”
沼泽边生长着茂盛的荒草,池面漂浮着塑料包装,岸边的滩涂上堆积着用过的针头。
暗蓝色的云都堆积在西北方的山脉上,今夜月光明亮。
十七岁的克莱恩藏在高草丛中,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十分谨慎,脚步声混杂在风声中,丝毫没有惊扰到前方鬼鬼祟祟的少女。
沼泽边有一条不明显的小路。少女沿着它走到了池边,这里本就人迹罕至,时至深冬,连醉汉和瘾君子都不会往这边游荡。
克莱恩探出脑袋,他看到少女跪在地上,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空玻璃罐子,一个玻璃瓶,以及一大塑料瓶水。
她接着在地上铺开了一张塑料布,把几把刀放在了上面。
克莱恩感觉脖子后面的芦苇故意蹭了自己一下。气氛有些惊悚。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但下一秒,他听到拉链划开的声音,少女肩膀一耸,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
羽绒服下面是白色的毛衣,她没有停顿,抬起胳膊也脱下了毛衣。接着,她站起来解开了过膝的百褶裙。
少女光洁的肩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克莱恩心里的紧张感一扫而空,兴奋之余,他又觉得有些不妥,看到这一幕并不是他的本意。
他暗恋奎蒂,但从来没敢在她面前露过脸。他虽然与对方住得近,但上学时奎蒂一向坐朋友的车去,他能做的只有在恰当的时间走出家门,祈祷那辆车上某天能恰好空出一个位置,而那群酷孩子恰好有兴趣邀请他上车。
当然,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事情的起因是奎蒂肾结石病愈返校那天,克莱恩混入了欢迎的队伍中。他悄悄跟在奎蒂身边不远的地方,看到她对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生说悄悄话。
她说完就开玩笑似地大力拍打那个女生的肩膀,随后就走远了。不知为何,他忽然对那个女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概是想知道同为透明人,为什么她能得到奎蒂的青睐吧。
总之,他转换了窥视的目标,开始暗中观察那个女生的一举一动。从图书馆的借书记录表中,他得到了女孩的名字:伊迪娅。
克莱恩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他们有几堂课同班。
伊迪娅的行踪颇为神秘,她总是在不经意间从人群中消失,过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回来。她偶尔会翘课,不知去向,但从来没老师在意。
他跟着她放学,居然一路跟到了郊外的拖车公园里,那地方混迹着非法移民,毒品贩子,妓女和落魄魔术师。他只是靠近都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了艾滋病的气味。
起初他以为伊迪娅是在暗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兼职,但随后发现对方是住在那儿。
她跟一个老妇人住在一起。他有一次跟那位老妇人擦肩而过,她手里攥着一枚十字架,嘴里一直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今天放学伊迪娅跑了三家百货商店,克莱恩知道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伊迪娅把手放到了内衣扣子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就此止步了。克莱恩松了口气,看着她把脱下的衣服塞进书包,随后摸向了身旁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