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被饿醒的开心、高兴来继续来监视华心,发现山洞口摆了一地的竹筒。
华心并没有着急让人喝药,只是将水囊、水缸里仅剩的水全部倒掉。众目睽睽下,自己喝了一竹筒中草药,就去大长老茅屋里睡下了。
忙活了一晚上木匠,也顾不得菜汤有没有毒,胡乱的喝了一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喝,咽下去后还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就又喝了一桶,才回自己窝点去睡了。
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可能是渴了,家里大人没在跟前管,也跟着喝了起来。
屠夫领着几个身强力壮的麻匪,来到大脚寡妇窝棚里,喊叫了几声,听不见那女人有回应,以为肯定死透了。
一个问:“不再等等么?”
屠夫说:“闻不到臭味么?再等,整个寨子都臭了!”
“可惜了!”
几个人唉声叹气进去抬人,却被一声尖叫吓得跑了出来。
只听到里面女人在喊:“睡得好好的,抬我作甚?”
屠夫和几个壮汉吃了一惊,没想到大脚寡妇还活着。不但活着,叫喊声还挺大,人也不糊涂了。
华心睡到中午才起,看到所有竹筒空空如也,嘴角掀起一丝微笑。
木匠给他端来一碗稀粥,稀的都数得清有几粒米,还夹杂着野菜叶子,华心喝出了浓浓的中药味。
木匠还不忘初心地规劝华心说:
“你看,这才叫菜粥。你那瞎搞一晚上,熬出来的是苦的。要不是你用光了水,熬粥用的是熬的苦菜水,这粥更好喝。咱还是不要再瞎搞了,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要在瞎搞了。”
说完,木匠凑近华心,悄悄地说:
“你怎么不找个机会逃走啊?”
华心瞪大眼睛看着木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会让我逃走么?”
木匠瞟了一眼四周,更小声地说:
“像你这种情况,留下来只是浪费口粮,逃不逃的不重要。省下点粮食对我们很重要。”
最后还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华心,似乎再给华心以勇气和信心。
“那你们派两个娃娃盯着我干嘛,干啥子?”
木匠收起坚定的眼神,换成鄙夷状,说道:
“两个娃娃能干啥子?你留在这里你又能干啥子?勇敢一点!你还跑不过两个娃娃么。”
华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把空碗递给木匠,问道:
“还有粥么?”
木匠接过碗,生气的走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了,递给华心半碗粥:“就这些了,你再好好想想,吃饱一点好上路!”
华心接过那半碗粥,木匠刚想再去劝进,却看到华心转身走进大脚寡妇窝棚里。
“还真是,死性不改!一个死女人,造孽啊!”
木匠对华心有些恨铁不成钢,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站在寡妇门口打掩护,嘴里咬牙切齿的嘀咕着:
“做完孽,赶紧滚啊!”
窝棚里,华心扶起寡妇,将那半碗草药菜粥慢慢倒进女人嘴里,又给她号了脉,就出来了。
“这么快?”
华心将空碗递给木匠,木匠接过碗的同时,意味深长的攥了一下华心的手,华心心照不宣的冲他点点头。
华心顺了一个竹篓背着去林子里采摘草药,扭头就发现了身后监视他的靓仔二人组。
华心是想试着逃走来着,可两个孩子这次直接靠近了他,还帮着他采摘草药。
两个孩子也不说话,先是默默地看着华心,等他们看清华心也不是胡乱的什么都采,有的只采叶,有的只掐藤茎,有的只摘种子,有的直接挖根……
看清楚是有选择的采摘后,也跟着有模有样的采摘起来。这么一来,让华心颇有些无奈。他一边采摘,一边思考逃走的办法,可突然间他在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孙子的影子。
小开心幻化成华来童年的模样,稚嫩的小华来一边煞有其事的采摘,一边话痨般的问东问西:
“爷爷,这个叫什么?”
“这叫川芎。”
“川芎?活血行气,祛风止痛,补血清眩,味辛性温。爷爷,爷爷,味辛是什么意思?”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华心掐下一点根茎递给小华来。
小华来尝了一口,面部五官马上聚集起来。
“啊,又苦又辣,有这么坑孙子的么?舌头都麻了。”
华心大笑不止,摘了一片薄荷递给小华来。
“我知道,这是薄荷。”想也不想就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咂么嘴:“苦辛性散,散风消肿。”
大个子高兴幻化成青年华来,一遍采摘,一边瓮声瓮气的问:
“爷爷,你说神农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老死的呗!”
“不对!”青年华来坏笑着说:“他是毒死的!有一天吃了毒草,来不及自救,身旁又没有人,就额……”
“毒死的?”华心夸张地瞪大眼睛,说:
“神农可是三皇之一,怎么会被毒死?”
华来撅着下巴,不服的说:
“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他是不是亲口尝遍百草,尝试药性?杂七杂八的药草,有着各种各样的毒性,那是以身试毒啊,先不说十八反引发剧烈毒性反应,就算毒素在体内积累过多,肯定导致有一天毒不耐受,毒发身亡!”
“呦呦,毒不耐受,还十八反,臭小子,神农氏可是名副其实的抗毒体质,你不知道吧?神农氏的肚皮是透明的,能看见他吃的药草在肠胃里的反应。看到有毒的,他就催吐,吐出来就好了,怎么会毒死?毒素积累过多,也可能产生抗体啊!再者说,神农氏在皇位上就一百二十年,还有神仙搭救,还一直带着灵芝防身,三皇之一,中医的鼻祖,毒死的?你怎么不说笑死的?”
爷孙俩之前种种历历在目,看着眼么前这两个本来是防着他,却又对他丝毫不设防的半大孩子,华心有点怀念他逃离的那个世界,很想回去抱抱自己的亲孙子。
逃离那个分崩离析的世界,是为了不牵连儿孙,是为了救人。他要是听了木匠的话,再逃,那就是见死不救。
不单单眼前这俩孩子,那一寨子麻匪身上的病,如果他放任不管,不用等别人来剿匪,团灭指日可待。这也可能官府不来剿匪的原因。
良心上的于心不忍,打消了木匠劝他逃跑的蛊惑。
心里暗下决定:先把你们治好了,再说。
木匠在茅屋顶上铺稻草,铜匠在其身后摊泥巴。屠夫正往毛屋顶上扔茅草捆,木匠一愣神,茅草没接住,从房顶上滚落,正巧砸在屠夫头上。
屠夫怒喊道:“你做啥子?”
木匠站起身,望着村外绝尘跑来的一个人影。
细腿,因为腿长跑得快,是负责望风传信的。这几天速度有点下降,饿的。但依然一阵风似得跑进寨子,大喊道:“阿大阿二回来了!阿大阿二回来了!”
铜匠两手团着泥巴也跟着站起身,结果茅屋顶突然承受不住,二人同时掉了下去。
屠夫顶着一脑袋草,打开门问:“哥俩是修房子,还是拆房子呢?”
木匠、铜匠不理他,扒拉开屠夫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