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全是和爷爷斗智斗勇的梦。
华来走到铜人像前,从桌子上抓起一把针,退后几步。
“散财童子!”
针撒了一地,华来泪流满面。
“爷爷,出来揍我一顿吧,我想你了!”
泡了两包方便面,华来也不知道仿生人需不需要吃饭,只是冲外喊了一嗓子:
“吃饭了!”
外面没有回应,也没人来吃饭,华来自顾自的狼吞虎咽了一碗。
“叮铃铃,铃铃铃”
终于来电话了,华来紧张起来。
刚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医院主任康铭劈头盖脸的质问:
“老华,你侄子还干不干了?”
“康主任,我是华来!”
“是你小子!你手机怎么打不通了?停机了?”
“我手机……”华来看了看坐在院墙上的叶流云,说:“我手机丢了。”
难道这女人一晚上都在房顶上?不愧是仿生人。
“丢了?”康铭的语气透露着“根本不信”的味道。
华来实话实说:“我手机被一个克隆人偷偷扔海里了。”
“你大爷!你能编一个靠谱点的理由么?”康铭肯定更不信,接着说:
“两天不来上班也不说请个假,医院你家开的?还以为你丢了呢,你大爷!”
“我错了,大爷!”
华来赶紧道歉。
“还敢叫我大爷,你大爷!”
他是没丢,可他秦大爷丢了。
康铭说:“来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人,点名要找你,你快点!”
华来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点名要他去诊断,会是谁?是他要等的人?
华来收拾起心情开车下了山,在叶流云的尾随下来到了凡人堂。
………………
走廊等候的长椅上排队坐满了人,一个个都在刷手机。
中医部生意兴隆,以前的华来看到定是很高兴,可是现在华来高兴不起来,反而隐隐感觉危险来临。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住华来的胳膊,叶流云眼疾手快,扯过那只手,撤步转身、弯腰背挺一气呵成,一个穿破牛仔裤的黄毛被叶流云过肩摔在地上。
“华——啊!”
华神医还没叫出口,就被摔趴下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走廊上本来低头刷手机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麻木的瞅着一个青色西装美女摔趴一个头黄毛朋克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个穿碎花衬衫的中年人站在叶流云身边,吓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呈“O”型。
黄末挣扎着抬起头说道:“华神医,是我!”
华来一怔,赶紧挡在他和叶流云中间,看着黄末说道:
“你不是那个……”
黄末一脸苦涩,眼泪都下来了,憋着一口气说:“我,黄末!黄帝的黄,倒数第一的末,黄末!”
华来赶紧把他搀扶起来,说:
“对对对,黄末!快起来,没事吧?”
“我这胸口……”
华来一掌拍在黄末的后背肺俞,又用拳头抵着厥阴俞一转,黄末大喘一口气,胸膛瞬间流畅。
黄末心有余悸的瞅着叶流云:“为什么啊?这女人怎么这么野——漂亮啊?”
黄末被叶流云标志的五官和身材震惊住,一下忘了刚被美女过肩摔的尴尬。
“对不住!”华来赶紧道歉,“还以为你是找事的呢!这是我一朋友,防范过度了!”
黄末看着叶流云,一边感叹着她的美貌,一边佩服着她的身手:
“外国妞?摔跤队吧?这身手我都没反应过来。”
华来对叶流云说:“别搞得那么紧张,这是病号。”
叶流云冷冰冰的道歉:“对不起!”
黄末赶紧回应:“没关系!”
叶流云嘴上虽然说着对不起,可脸上一点都没有愧疚的神情。
黄末大大咧咧的说:“没事!没事!上次来搞不清楚状况还打了华神医。这下,扯平了!”
麻木的群众恢复之前的刷手机状态,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华来看看走廊上的吃瓜群众,赶紧说:
“咱们进去说,这儿人太多。”
“好好好,华神医,这次是我发小,哎?能先给他瞧瞧么?”
华来侧头看去,一个身穿碎花衬衫中年眼镜男还处在“O”型中没回过神来。
这时导医员过来客气的说道:
“黄末先生,您排在第一位,可以随华医生进去就诊了!”
黄末道了声谢,拉着花衬衫眼镜男子进了诊室。诊室的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了,华心心惊不已,却丝毫不漏声色。
让黄末和他发小先坐下,华来洗了手穿上白大褂才来到桌边坐下。
华来看着花格子衬衫说:“需要看病的是您?”
黄末赶紧解释:“华神医,我这位朋友可是很有名的网红,怕引起舆论,所以用我的身份证挂的号。”
“没关系!”
华来盯着这个一脸忧郁的眼镜男,而这男子不屑一顾瞅着窗外,根本就没拿正眼瞧华来。
黄末见他朋友没搭话,就抢着说道:
“笔名番石榴,可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写过不少网络小说,还翻拍成过电影电视剧。因为总熬夜、抽烟很凶,最近总是说胸口疼、还咳嗽。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肺癌!可去医院拍片检查,没查出什么症状。所以请华神医给看看!”
华来待黄末说完才问:
“让他自己说。”
番石榴眼睛瞧着别处,不停抖着二郎腿,并没有把手伸过来让他把脉的意思。
华来也不催促,只是盯着番石榴的面相看了一会,华来慢悠悠的说:
“创作上遇到了瓶颈,粉丝量下滑,新作品出不来,合作商出现涣散,心情不顺、郁郁寡欢?或者比我说的更加严重?”
番石榴听到一半的时候,抖动的腿就停了。听到最后时,冲向黄末责怪道:
“你都告诉他了,还让他看什么病啊?直接开药不就完了?”
黄末一脸无辜的说道:
“我考,咱俩发小我出卖你?我昨天才和他不打不相识的!我连他电话都没有!”
“那他怎么全知道?”
华来接过话说道:“你脸上都写着呢!印堂发红、发际线飘高,是诸事不顺的征兆!”
番石榴有些鄙夷的瞅着华来:“哦呦!还会看相呢?您到底是江湖郎中还是算命先生?”
黄末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番石榴的小腿,示意他礼貌些。
可番石榴并不领情,嘴一撇嚷嚷道:
“你踢我干嘛?我又没说错什么!你们要是没什么猫腻,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病情的?算卦推算出来的?”
华来并没有生气,而是一脸严肃的看着番石榴,说道:
“中医讲究四门功课,望闻问切,这个说了你也不明白。简单说:你印堂潮红,是生闷气所致足厥阴肝经淤结。肝和情绪紧密相连,肝压抑,情绪就会很烦躁、低落,与肝经相连的足少阳胆经也会出现症状,相联系的脏器喉咙、胃、肺都有不同程度的不适。你胸下二肋骨会有麻痹并伴有隐痛。咳嗽、痰多至使睡眠不稳,这都是你情绪压抑所致。再结合你的作家职业,说创作遇到瓶颈是客气的说法,直白一点说是你失去了创作灵感,惨白点讲,你现在提笔忘字,什么也写不出来!”
番石榴呆呆的看着华来,再扭头看看黄末,黄末赶紧摇头辩解道:
“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番石榴狠狠的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黄末赶紧站起身劝解道:
“老朱,别生气!别生气!我对天发誓——”
门突然被推开,叶流云冲了进来。
是她在门外听到砸桌子的动静,赶紧冲了进来,可屋里的情况让叶流云大吃一惊。
番石榴握着华来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神医啊!这些话我一直憋着,谁也没敢说啊!您是怎么知道的?”
华来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激动,又虚空按按手示意叶流云没事。
叶流云关上门守在屋里。
番石榴摘下眼镜,用手抹着眼泪,委屈的说道:
“我父母没眼光,从小逼我读书写字,说‘盛世习文,乱世习武’。现在太平盛世,想让我著书传世,好不容易熬出点名堂,可谁想到这几年,写武侠没新鲜感,写仙侠脱离实际,写神话说我导人迷信,最后改写名人传记,耗费我一年多,我这都快截稿了,结果这名人犯事了,被判了个终身监禁……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该写什么好了!一个作家不知道该写什么,你们知道这种痛苦么?以前下笔如有神助,思绪如潮、源源不断,可现在呢,真的是提笔忘字,一片空白。网文虽大,却没有我番石榴的一锥之地,我真是痛不欲生啊……”
番石榴鼻涕泪水摊了一桌子,一盒纸巾都快被他抽光了。
叶流云看了一会儿,恶心的又慢慢退了出去。
黄末在一旁轻拍着番石榴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安慰着他。
华来又拿出一包纸巾撕开来放在桌上。
黄末尴尬的不停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看着番石榴歇斯底里的悲痛欲绝,华来微微一笑,说:
“像这种情况,打针吃药都是无事于补的。你体内毒素淤积过多,五脏六腑都受到不小的压抑,得需要排毒。”
“神医,您就说怎么治疗,都听您的!”
“这个方法呢,有点极端,就像刮痧一样。懂的人知道是治疗,不懂的以为是找虐。”
“我懂!”番石榴非常肯定的点头应是。
华来继续说:“这个治疗手法,只能排出你肝郁结的毒素,对于你创作上的灵感,我可不管。”
“明白!”
听到屋里传来急促的打斗声,叶流云再次闯了进去。看到眼前的境况,让这个克隆生化大美人,着实大吃一惊。
只见华来双掌上下翻飞,“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击打在番石榴的前胸后背。
一开始,番石榴还憋着一口气,在痛苦中感受。一旁的黄末看得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后来,掌力越来越重,步廊、神封、灵虚、神藏,围绕着前胸最敏感的周围一阵拍击,番石榴再也扛不住了。
“嗯哼——”
叫声很诡异,带着令人想入非非的颤音。
走廊上的人全都听到了屋里的呻吟,纷纷抬头看向1号诊室的门口,挠着头皮,哑然失笑。
呻吟叫声连续不断从番石榴嘴里发出,黄末赶紧关上门。这糙老爷们抵上门,竟然脸红脖子粗的捂着额头不忍直视。叶流云虽然升级到5.0版本,但是生化系统不谙世事,她不清楚这叫声所蕴含的其它意思。
叶流云直勾勾的看着华来千手观音般的打穴排毒,听着那挑人心弦的叫喊,竟是一副呆萌。
一刻钟过后,番石榴脸颊的潮红退去,身心酸爽的与黄末道谢离去。
华来洗了把脸,内心疑惑不解。绑架大伯的应该不是这个网络作家。正在寻思会是谁呢?康明主任带着一位中年女士进了诊室。
康铭向华来眨了一下眼,毕恭毕敬伸手介绍:
“万女士,这位就华来,华医生医术精湛,定能药到病除。”
华来看着这位身穿普拉达风衣,手提阿玛尼皮包的贵妇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来了,终于来了!
可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女人?衣着得体、梳妆高贵、样貌精致绝伦,人不可貌相么?这身华丽的皮囊下是个什么样的灵魂?
心里正在盘算着,那女人的手已经主动伸到了华来面前。
“万筱年,久仰华医生大名。”
华来被动的伸手与这女人握在一起,因为心里紧张,握力有些猛。
“华医生手劲有点大哦!”万筱年微笑着说。
华来赶紧松手,鞠躬致歉:“不好意思!”
“你们慢慢聊!”康铭客气十足的说着,一扭头看到了叶流云,惊奇的问:
“哎?这儿怎么还有个外国人啊?”
“哦,她是我,国外读博时的同学。”华来赶紧解释。
可叶流云丝毫不给她面子:“他在撒谎,我是他的保镖。”
华来吓了一跳,这女人升了级怎么更不像人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保镖?”康铭、华来同时一愣,连万筱年都觉得诧异。
以康铭的个人经验,直接猜到华来跟这外国妞有一腿。可有大客户在面前,他不好拆穿说破,只好皱着眉头说:
“华医生,我把你后面的排号都安排给2号李默然了,你就安心和万女士、万总聊,这是你今天唯一的,客人。”
说完,康铭就走了。叶流云看了一眼万筱年,可能觉得没什么危险,也退出了诊室。
华来注意力完全放在面前这位貌美如花、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身上。
“您哪儿不舒服?”
华来伸手示意桌上的腕枕,万筱年也心神领会,抬手把胳膊搭在腕枕上。
“我没什么不舒服。”万筱年微笑着说:“我是挂的是治未病的号,有点没病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