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卫不答反问:“你着急赶我走?”
华心呵呵一笑:“我不着急赶你走,只是担心你别耽误自己的事。”
“我是奉六王爷命令,杀麻匪取走银子和玉佛的。可现在我的羽卫兵卒都被你杀光了……”
“哎哎,你的兵不是我杀的,是你们想杀我,射向我的箭反弹回去了,可不是我故意杀的。”
“不管你有意无意,都是死于你手。”
“你要非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你一直跟着我,是想报仇?”
左卫没有回答,沉默着。
华心接着说:“就算是我故意杀了你的人,那也是你们先下杀手在前,我是正当防卫在后。”
“正当防卫?”
“对吧?我不能干瞪着眼等着你们杀我吧?”
“你们是麻匪,遇到官兵应该束手就擒,怎么敢还手?”
“嘿?这话说的,你哪只眼睛看着我长得像麻匪?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你们来的时候,我也是刚来。我脚还没站稳呢,你们就冲我射箭。”
“哼!你不认识他们,为什么救他们?”
“我还不认识你呢,我也救了你啊!”
左卫再次陷入沉默,正是这人救了他,才让他去留难定,也提不起杀心。
华心有些生气的说:“怎么逃到哪儿,都躲不开打打杀杀的呢?你就那么喜欢打打杀杀么?平平安安活着不好么?”
“平平安安?”
“对啊!”
“你们,他们劫了官银还能平平安安么?”
“屁!那些官银本就是赈灾用的,反倒被狗屁县令拿去贿赂你家六王爷,这事本来就不对,不公平,谈什么劫不劫官银?”
左卫思索片刻,说:“这里面是是非非我管不了,我只是六王府的一名羽卫,只会听从主人的号令。”
“那好啊!”华心怒了,大喊道:“既然你自己想当狗奴才,那你就继续当呗,去,现在去杀光他们,拿回银子和玉佛。”
“可你们救了我,我下不了手。我该怎么办?”
“嗨嗨,怎么办?你问谁呢?你那狗屁六王爷想私吞赈灾银,又派你来杀人剿匪。我且问你,六王爷要是不私吞赈灾银,要是这些灾民有饭吃,他们还会占山为匪么?还会有劫持官印这一回事么?”
“……”
“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只是报应不爽罢了!”
“……”
“拿不会银子和玉佛,你带的兵也都死干净了,回王府你也难逃一死吧?”
“……”
“看你箭术上有两下子,眼疾手快的人都是聪明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为难你,这儿的人你也都看到了,他们并不是什么麻匪,只是一帮得了麻风病的灾民。你这两天被绑在这里,很有可能也被传染了,再待个七八天,每天喝点我熬的药,要是没发病就趁早离开这儿吧。”
花心说完便不再搭理左卫,径自背着竹篓去采药。
开心追了上来说道:“大长老,林子里有人跑了。”
华心以为是左卫离开了,可一转头,发现六子在不远处偷偷摸摸的往外逃。
“我要不要回去报信,把他抓回来?”
华心摸了摸开心的小脑袋:“算了,让他走吧!只要他别再回来惹事就好。”
贾家的家奴把黑脸汉子抬回了贾家,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二哥,还没哭出声,便昏迷过去。
等她幽幽醒来,立即叫来胖丫:“快去前柳山庄,把我大哥、三哥都请来!多带些人来!快去!”
前柳镇薛家有三虎,三虎同父异母,三房小妾生的三个亲兄弟,薛二和贾胖的夫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白虎薛大管着一处赌坊;黑虎薛二是个奴隶贩子,还兼放印子,即放高利贷;青虎薛三,活脱一个纨绔,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薛二不只人长得黑,手更黑,催逼要债、拐卖人口,无往不利。前不久威逼利诱着一个铜矿场主签下一大笔印子钱,因无力偿还,最终铜矿归到薛家。自打薛老太爷过世后,薛家都靠着黑虎薛二拼杀过日子,杨柳镇贾家也颇受照顾。听说黑虎薛二被渺茫谷麻匪打翻,薛家上上下下二百来口男丁连夜跑到杨柳镇贾家,准备和渺茫谷的麻匪大干一场。
贾家院子里站满了人,是薛大、薛三从前柳山庄带来的家奴。薛二中了河豚毒素,处于假死状态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想把他尽快埋了。小妹薛夫人来制止,可是薛大、薛三各怀鬼胎,巴不得将老二赶紧入土。
薛夫人怒目圆睁,厉声道:“谁敢动我二哥,我定不轻饶!”
此时,贾家院子里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阳光被云层遮挡,只透出些许黯淡的光,洒在众人身上,却无法带来丝毫温暖。院子里的树木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树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这场纷争。
薛大与薛三面面相觑,却仍不死心。薛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三妹啊,老二已没了气息,这迟迟不葬,恐生变故啊。”
薛三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妹妹,早日让二哥入土为安才是正理。”
薛夫人大声呵斥道:“二哥没死,这是你们的亲兄弟啊,你们也不仔细看看就要把他埋了?你们竟如此狠心。”
薛大与薛三心中暗惊,却也不信薛夫人真能救回薛二。
薛三说道:“渺茫谷的麻匪那可都身有剧毒的,传染上就浑身腐烂而死,连喘息都带着毒,二哥怎么会去招惹渺茫谷麻匪呢?”
薛大说:“麻匪的毒不可小觑,趁老二还没毒发破烂,留得全尸下葬才好。”
“对啊!三妹听话,再拖延下去,一但剧毒破体,你们一家子都得遭殃。”
薛夫人冷哼一声:“大哥,三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花花肠子。赌坊是二哥和我的心血,别说二哥还没死,就算二哥死了,我就把赌坊关门歇业,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薛大气鼓鼓的说:“小妹,你这是何意啊?难道你非要和我们闹掰了才好?”
贾胖子:“大舅哥别误会,她不是这个意思。”
薛夫人说:“二哥被麻匪所害,生死未卜,你们不想着去报仇,却急着把二哥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盘算的,告诉你们,就算二哥真的保不住,谁能替二哥报仇雪恨,他身下的铜窑才让谁背。只要渺茫谷麻匪还在,谁也别想打铜窑场的主意。我已请了巫萨,定能救回二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胖丫领着一位穿着兽皮衣,身上挂满大大小小骷髅头的老者缓缓走来。这人走路一颤一颤,身上的骨头敲着骷髅“邦邦”作响,他的身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神秘。
薛夫人见状,面露喜色,连忙迎上前去:“大巫萨,您可来了。快救救我二哥。”
老者微微点头,来到薛二身旁,装模作样仔细查看一番后,对薛夫人说:“所中邪祟很深,不好解啊!”
说完,这巫萨不断掐着手指,在一旁愁眉苦思。薛夫人忙命瘸腿管家去拿银子。
不多时,管家捧着一盘银饼来,那巫萨瞄了一眼满满一盘银饼,面露为难之色,道:
“要解邪祟,也不是不得行。可这人可是中了渺茫谷麻匪的邪祟,得需要麻匪身上八颗苦胆,加上我的灵丹才可以。”
说着巫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入薛二口中。
“现在就差八颗麻匪苦胆,快速速取来。”
众人皆是一愣,薛夫人对着薛大、薛三说:
“大哥,三哥,你们也听到了,巫萨说需要八颗麻匪的苦胆,你们若是怕沾染麻匪,那就我去。”
薛大、薛三相视一眼,二人恶狠狠剜了一眼巫萨,率领众人气势汹汹的朝渺茫谷进发。
华心在采药时,偶然看到几个麻匪在一线天附近挖陷阱。他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指导了一番。这让那几个年轻人大为惊讶,他们从未想过,陷阱还能有如此连环设计。
在华心的指导下,他们在坑里铺设了地刺,套环上面装了带刺的竹排,利用绳索吊起一个大树墩子,用竹片拉起竹矛……华心带着年轻人设计陷阱,玩得不亦乐乎,把一旁的左卫看得目瞪口呆。
只是用竹片挖陷阱实在太费劲,挖了七八个大坑后,众人就没了体力,只好返回山寨找吃的。
六子为了躲避麻匪,在林子里转来转去兜了大半天。等他好不容易找到路,就看到一线天入口处乌泱泱地走来百十号人。六子吓得又躲了起来,他认出了队伍中的薛大、薛三。
六子刚想起身打招呼,就看到七八个家奴突然陷进了一个坑里,顿时惨叫连连。那七八人被坑里的地刺扎穿,有三人被刺穿胸膛当场毙命,其他人的脚和腿被刺穿,刺耳的尖叫声惊起一群乌鸦。
还没等他们从陷阱里爬出来,坑边的竹排就突然弹起,将他们狠狠地拍倒在地。竹排上的尖刺扎入他们的身体,鲜血四溅。
六子惊恐地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大、薛三看着陷阱里的家奴,吃惊的同时,心中勃然大怒。他们立刻命令手下绕过陷阱继续往前搜寻。身边一人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粗大的树墩子荡过来,三个家奴被硬生生顶飞,跌落后再也没爬起来。
薛大气得直抓狂,薛三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众人继续前进。薛三刚喊完,不慎一脚踩空,就在他即将跌落坑里之际,他奋力本能地抓住了一根树枝。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身侧草丛里“嗖嗖嗖”地飞来三根竹矛,瞬间插进了三个来救他家奴的胸膛,还差点将薛三串连。
众人见状,顿时胆战心惊,先前澎湃的气势也荡然无存。他们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往前探索着。
突然,有人不小心踩中了机关,被绳索套中了脚腕,整个人被吊了起来。身旁几人为了解救他,纷纷冲上前去,结果却触发了地上的绳网。绳网瞬间弹起,将解救的人全部兜住,吊在了半空。与此同时,两个尖刺竹排荡了下来,将网里几人扎穿。
眼看薛三也要掉进陷阱里,六子从草丛中冲了出来,及时救下了薛三。
六子苦口婆心地劝薛大、薛三回去再做打算,可薛家二虎哪受得了这个气,他们大声吆喝着众家奴继续前进,扬言要将麻匪抽筋扒皮,还要掏出他们的苦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从头顶掉了下来。众人见状,吓得连忙抱着脑袋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