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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洲无奈地撇了撇嘴,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弟子以为,此事未必是邪祟作祟。”
江洵与傅钺同时“嗯”了一声,目光齐齐看向赵玉洲,示意他接着往下讲。
“若是邪祟伤人,通常会直接对人下手,而非先拿家畜开刀。这般行径,倒更像是……一种试探。”
赵玉洲目光闪烁,神色凝重,“试探杀人的方法是否可行,试探众人面对家畜被杀后的反应,甚至,其中还透着些许挑拨离间的意味。”
“只是当下我们所知信息太过匮乏。若能理清这是随机杀人,还是有目的的谋害,或许便能离真相更近一步。还有一点我们尚不清楚,便是那些人在遇害时,究竟有没有向旁人求救,又有没有反抗?”
“从孔叔叔所言来看,公鸡被咬死的那晚,他们全家都毫无察觉,未听到半点动静。那么,究竟是公鸡无法发出声响,还是即便叫了,周围人也根本听不到?弟子更倾向于前者。”
江洵一边聆听,一边不住点头,略作沉思后问道:“依你所言,这背后主谋心思极为缜密,那接下来该如何着手调查?”
赵玉洲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可多走访几户人家,看看是否还有类似家畜被杀却悄无声息的情况。另外,再去询问那些遇害者的家属,仔细了解遇害前的种种细节。”
三人行至一处拐角,恰好碰上瑶卿等人。赵玉洲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绽放出笑容,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快步朝他们跑去。
傅钺见状,微微凑近江洵,轻声说道:“洲洲不过才十二岁,别太苛求他了。”
江洵一怔,心中纳闷:嗯?这话怎么说?难道不是你先问的吗?
他当下便反驳道:“我哪里苛刻了?要是换成我师父……”
话说到一半,江洵陡然顿住,要是换成江挽......
傅钺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接过话茬:“给他去一阁找个师兄来,狠狠揍他一顿?”
江洵嘴角微微上扬,无奈笑道:“你走之后,一阁可没剩下几个能打的了。”
“是么?”
“是呢!”
二人就这样坦然地聊起那些曾闭口不言的过往,仿佛这些年间,他们从未离开过彼此的身边。
从郜林那边打探来的消息称,周家的家畜被害当晚,他们同样未听到任何声响。周家除了夫妇二人,还有一位腿脚不便的婆婆,当晚用过晚饭后便早早歇息了。
他们也询问了被害人之间的关联,得到的答复与江洵这边如出一辙——不过是同村之人,并无特殊关系,也并非亲戚邻里。
“我怀疑是被下了药。”瑶卿开口,说出心中所想。
若真是被下药迷晕后带走,那么家畜被杀以及人遇害时悄无声息,便都能说得通了。
可问题在于,几只鸡还好办,死在自家鸡圈里。但那些遇害之人,死亡地点却各不相同。有的在林子里,有的在自家床上,还有的在河边。
要把一个成年男性扛到那么远的地方,得需要多大的力气?更何况还是一个毫无意识的成年人。
倘若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断,多人作案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你们当中,可有谁懂迷药?”江洵环顾众人,开口问道。
几人默契十足,纷纷摇头。江洵又将目光投向傅钺,傅钺无奈地耸了耸肩,坦言道:“我只知道怎么用现成的,至于迷药的制作材料,我并不清楚。”
郜林适时提议:“要不要通知衙门的人过来?”
毕竟这案子若查到最后并非邪祟作祟,那就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暂时先不必。”江洵略作思索后,给出答复。
这案件在被送到中律司之前,想必衙门的人已经来勘查过一遍了。虽说不知他们是如何查案的,但他们若是在来这儿的第一天,就通知衙门的人守在这里,岂不是在打人家的脸?
他们返回住处的路上,途经岭下寨的坟地。在那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坟包之后,一座三层高塔拔地而起。
此塔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顶层有一扇木门,在风中“吱吱呀呀”地摇晃,似下一刻便会轰然倒地。而下面两层,既无门扉,亦不见窗户,宛如一座沉默的囚牢,将秘密深埋。
通往三楼的楼梯口,几株石榴树静静伫立。
石榴树......
江洵不禁想起,他们目前借住的院子里,也种着两株,满树的石榴在枝叶间若隐若现,给人以生机之感,与眼前这阴森的塔形成奇异的反差。
“看什么呢?”一个苍老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众人身后响起。
赵玉洲吓得浑身一颤,“哇”地喊出声来。
瑶卿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此刻正值青天白日,倘若在夜里见到这座塔,又听到这声音,她怕是真会生出砍人的念头。
郜林反应极快,手瞬间按在刀柄上,待转身看清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时,才缓缓松开。
而反应慢半拍的慕语,在众人情绪都已平复,才后知后觉地露出惊吓之色。
“爷爷,那塔是做什么的呀?”赵玉洲主动凑上前询问。只因方才自己反应过激,此刻回想起来,觉得颇为失礼。
老者听闻,目光缓缓投向那座塔,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关小孩儿的。”
赵玉洲疑惑地“欸”了一声,一边吸着鼻子,一边不自觉地往江洵身后躲。
老者见赵玉洲这般动作,爽朗地笑了两声,安慰道:“你且放宽心,弃婴塔不收你这么大的男娃娃。村里妇人若是生的孩子多,家里养不起又无人领养,便会将婴孩扔到那塔里头去。”
“那石榴树有什么说法吗?”江洵开口问道。
“自然有。石榴籽粒饱满,数量繁多,村里人盼着里头的孩子能保佑家族人丁兴旺,子孙后代绵延不绝。”
江洵闻言,不禁皱了皱眉,既求他们保佑家族繁衍,为何又将他们弃于塔中?
当下忍不住问道:“斗胆问一句,里面关的,可都是女婴?”
老者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悲戚:“我四个囡囡都在里面,都是我亲手送进去的。”
“那您可如愿了?”
老者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哪能如愿啊,她们定是还怨着我呢。这不,让我在得到后又失去,我们家小鲁正躺在那下面呢。”
说着,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坟包上。坟包周围,五只蜻蜓轻盈地飞舞着,时而相互追逐,时而停在半空,仿佛在嬉笑玩闹,又像是在招呼老者过去与它们一同玩耍。
老者冲着蜻蜓挥了挥手,满脸慈爱地说道:“再等等,再等等昂。”
“我们能过去看看吗?”郜林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