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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塔阴气重，又不干净，几位能不看就别看了。”
“不干净？”傅钺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要我说，那座塔才是这岭下寨最干净的地方。”
那些孩子懵懂无知，还未被世间的偏见与陋习所污染，就已离去，而塔外之人，却仍旧视她们为不祥。
几人尚未靠近塔身，一股刺鼻的尸体腐烂气味便扑面而来。那扇木门依旧在风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此刻听来，却像是被困者用力发出的求救之声。
慕语和瑶卿留在楼梯口守着，楼梯狭窄，其余四人依次拾阶而上。快到门口时，郜林和江洵交换了位置，郜林走在最前方。
门上并无门锁，只有铁链扣在墙壁的铁环上。郜林伸手解开铁链，缓缓推开那扇木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让人几欲作呕。
屋内昏暗无光，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赵玉洲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住江洵的衣角。
“别怕。”江洵轻声安慰，稳步走进屋内。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一些破旧的襁褓。突然，一只小手从襁褓中伸了出来，抓住了江洵的脚踝。
江洵虽心中一惊，却并未慌乱，缓缓低下头查看，发现不过是一只玩偶的小手。
这时，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从墙角的水缸处传来。郜林握紧身侧的刀柄，不紧不慢地朝水缸走去。
靠近水缸，只见缸身密密麻麻地贴着黄色符纸，盖子上压着几颗已经腐烂的石榴。郜林拔出长刀，用刀刃轻轻挑开写着“福”字的木盖子。
刹那间，无数孩子的哭泣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仿佛是他们的到来惊扰了沉睡的灵魂。
江洵闭上双眼，凝神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很快便察觉这哭声并非真实存在，而是幻音。
“太黑了，看不清。”郜林说道。
话音刚落，傅钺抬手扔出一颗夜明珠，郜林稳稳接住。他调动灵力，操纵着夜明珠缓缓向下探去。
塔的下面两层空荡荡的，而这水缸只是一个开口，一个无情抛弃婴儿的通道。
地上堆满了数不清的骨头，一颗颗小巧的头骨叠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有多少生命在此消逝。
就在郜林打算操纵夜明珠返回时，在墙边发现了一具成年女子的尸体。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上个月。
成年人？
郜林面露疑惑，向后退了两步，示意江洵过来查看。
按照常理，成年人的尸体通常会葬在坟地，不应出现在这弃婴塔内。
江洵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地上确实有一些成年人的骨头，但数量不多，大部分仍是婴儿的。
这具新鲜的尸体格外扎眼，可村长却称近几个月无人去世，显然是在撒谎。
由于江洵离开身边，赵玉洲只能紧紧抱住傅钺的大腿，声音颤抖地问道：“师伯，您害怕吗？”
“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就因为不会吃了我才可怕啊，要是吃我，我还能反抗，这我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傅钺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抚摸着赵玉洲的脑袋，温和地说道：“都是好孩子，断不会害你。”
塔内空气不流通，腐臭气味愈发浓烈，闻久了只觉头晕目眩。没待多久，四人便匆匆走出。
“这门还关吗？”郜林问道。
“关什么，这哭声最好能传遍整个岭下寨，让那些人也听上一听。”
话落，江洵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墙上的铁环，嫌弃道：“碍事儿的东西，砍了。”
郜林毫不犹豫，抽刀一挥，只听“当啷”一声，铁环被砍成两半，掉落在地。
几人沿着楼梯逐级而下，瑶卿和慕语正仰头打量着那几株石榴树。此时正值石榴成熟的季节，满树的石榴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惹人注目。
“那颗要大一些。”瑶卿捂着鼻子说道。
“这个。”慕语抬了抬下巴，示意瑶卿看旁边那棵树。
“摘几个走不过分吧。”
“能吃么？”
“应该能吧，毒不死人。”
“不太好吧。”
“啧，你到底吃不吃？”
“首阳街上也有卖的。”慕语压低声音说道。
“花钱买的能和免费的一样吗？别废话了，动手。”瑶卿不顾慕语的担忧，伸手便朝着那几颗石榴摘去。
若这是寻常百姓家种的，她定不会碰一个。可想到岭下寨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她觉得不把这几棵树薅秃都算自己有良心了。
慕语瞥见江洵回来，赶忙站到一旁，装出一副与这事儿毫无干系的模样，心想反正都是瑶卿干的，自己可没拿老百姓的东西。
可谁知江洵走近后，竟说道：“上面那只更饱满一些。”
“等一会儿姐姐摘了给你。”瑶卿笑道。
眼见着树上再难寻到个头大、品相佳的石榴，瑶卿这才罢手，此时她衣服里已被塞得满满当当。
她精挑细选了几个形状圆润、表皮干净的石榴，在衣角上轻轻擦拭一番，而后郑重地放置在塔旁，细语道：“分着吃哈，若是不够，姐姐我把这树砍了给你们送过来。”
江洵听到这话，不自觉垂眸浅笑。他们瑶姐姐还是这般没礼貌，这般随性不羁，可恰恰就是这股子直爽劲儿，让人心里感到踏实安稳。
几人回到住处时，只见门口已然放置着一兜新鲜的蔬菜、一块肉，还有一只处理得干干净净的母鸡。
昨晚村长离开时，江洵给了他一些银钱，嘱托他去集市买菜时，帮忙多购置一些食材。
若是与其他不相熟之人一同出任务，倒也罢了，条件艰苦些，将就着也就过去了。
可此番是自家一行人出来，在时间较为充裕的情况下，倒也不必苛待饮食，能讲究还是尽量讲究些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