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宝山镇,江远城看天色还早,提议先去帮一帮大姐农忙,苏致雅自然无异议,往年家里田多时候农活慢,大姐忙完自家农活,第一时间就过来帮忙。
大姐叫江宁惠,苏致雅上面还有一个刚出生没几天就送了人的姐姐,下面还有一个没出生就胎死在劳累过度的蓉妈腹中,流产彻底伤了蓉妈的子宫,之后再没能怀上,所以江远城被外婆捡回来给蓉妈养时,前一年就嫁到邻近郭屋村的江宁惠正好也生了个女儿,于是成了他的乳母。
严格来说,江远城有四个姐姐,除了刚出生没几天就被远送给人收养的三姐没有保留着这边名字,宁静致远这四个字,是四个姐弟的辈份排名,江远城的便宜父亲是没有取这么好听名字本事的,便是当年下放江姓生产队的唐校长给取的。
宁静致远,便是大姐江宁惠,二姐江静芬,幺姐苏致雅,加上江远城自己。
便宜父亲是已经懂事了才被爷爷买回来的,所以他知道自己原来姓苏,在彻底失去了还能生儿子的希望后,他固执的将幺姐改姓了他本来的苏姓,大有要让幺姐长成后招上门女婿的想法。
这便是幺姐不姓江,却单独姓苏的缘故。
江宁惠嫁过去的郭屋村,与江口村也不过是两三公里的距离,江远城刚刚踏进大姐的家门,一个尖脆声就叫了起来:“妈啊,抢我奶吃的家伙又来啦。”
这话实在是太猛了,一脚刚踏过门槛的江远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还好后面的苏致雅扶住了他。
大姐一家正在吃午饭,听到疯丫头的尖叫,江宁惠给了她脑壳一筷子:“郭敏,你都大姑娘了,怎么还不会说话?害不害躁?”
郭敏揉着脑壳,瘪着嘴说:“阿妈你又偏心了,我才是你亲生的好不好,不是那家伙抢了我的奶吃,我怎么长得那么矮小?”
江远城被捡回来,和郭敏一起喝着大姐的奶水,郭敏的话自然没问题,问题是这话的歧义太让人尴尬,瞅了一眼这个也有十六岁的丫头,个头虽说不高,但长错的地方还算挺高的,完美继承了大姐的丰满基因,江远城陪着笑和苏致雅一起打招呼:“大姐,大姐夫。”
大姐夫郭生原已经拉了两张凳子过来:“都还没吃饭吧?来坐。”
江远城也不客气就拉着苏致雅坐了上去,江宁惠还是不放过郭敏,斥道:“还不叫小舅小姨?”
“小姨。”被敲了一筷子的郭敏只是叫了声苏致雅,就一推碗筷,躲进她的房间,还嘭的一声关门表示生气。
江远城扫了她身量一眼,一米六不到吧,确实娇小了些,不过人倒是长得蛮可爱的,再看看大姐夫,长得很是敦实,也只有一米六出头的样子,比大姐还矮了几公分,事实上也是基因问题。
“别理那个疯丫头。”江宁惠转过头,对旁边一个小学生说道:“还不叫小舅小姨?”
“小舅,小姨。”小学生郭捷倒是不敢耍脾气,闷闷叫了两声。
苏致雅摸了摸小学生的头,江远城笑了笑,掏出一个早先在镇上买的黄色塑料壳递过去:“小舅小姨送你一个宝贝。”
小学生两眼一亮,失声就叫:“超级玛丽!”
一把抢过去,就往饭厅另一边的客厅去找电视机,还算他懂礼貌,记得又叫了一声:“谢谢小舅小姨!”
这一声就十分心甘情愿了,客厅电视机旁有一个游戏机,估计超级玛丽这个礼物让小学生叫爹妈都可以,江宁惠皱眉说道:“城儿雅儿,怎么还送东西?”
“久没来探望大姐,应该的。”苏致雅说道,事实江远城买这礼物她还有些不满意,说不如买点水果,看来还是老弟懂送礼啊。
郭生原是泥水大工,在乡下生活还算殷实,紧邻的三间大瓦屋,都改造成了三房两厅的楼房模样,江远城侧头看了看郭敏的闭门房间,笑了笑扬声:“顺便还买了邓丽君十亿个掌声演唱会磁带,不知送给谁好呢。”
只比江远城小两三个月左右的郭敏,容貌和声音都与邓丽君颇有几分相似,所以她最爱的就是邓丽君的歌,江远城相信她忍不了多久。
放出诱饵,江远城便不再理会房间里的小姑娘怎么揪心揪肺的难熬,问大姐农忙怎样,秧苗已经种下了,只是她家种的田地多了些,花生还没完全采摘,还要两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忙完,算是赶得上帮点小忙了。
江宁惠倒是没想到江远城是来帮忙的,只当他真来看望自己,好歹是半个娘的情份,心里已经很高兴了,说什么都要再去给姐弟俩炒碟鸡蛋。
这时电视机已经不间断的传出超级玛丽顶金币的声音,过不久,忍不住的郭敏才拉开她房间的门缝,探出头咬牙低声:“你敢骗我的话,我拼着挨打也要用扫把赶你。”
江远城掏出有着邓丽君甜美封面的磁带扬了扬,呵呵一笑:“叫声小舅,邓丽君就是你的了。”
郭生原也在旁边帮腔:“小舅送你礼物,还不快叫?”
小时候郭敏倒是常甜甜的叫小舅,只是上了初中后,就将自己长不高归咎到江远城身上,自己给自己洗了脑,两人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一见面就吵架的冤家。
现在的江远城当然不会再去和小姑娘计较,见郭敏拉开了门,两眼已经放光,但就是叫不出来,憋红了的小脸僵在门后,便微微一笑将磁带轻轻一抛过去。
郭敏吓得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没接住磁带,恶狠狠一声就说:“摔坏了我的磁带,你可要赔!”
说罢立即就关上了门,不过这次没有摔门了。
郭生原倒是不好意思了,江宁惠很快把炒好的炒蛋端了出来,忙着招呼江远城和苏致雅吃午饭。
下午江远城真的去帮忙了,还很勤快,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把江宁惠美得总是笑,这半个娘的奶水没白喂啊。
有了姐弟俩来帮忙,天未黑时就超额完成了大姐家需要赶季节的农忙,只剩下超额拔回来的花生要慢慢摘,大姐一再叮嘱不用来帮忙了。
江远城也没坚持,姐弟俩还需要努力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