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皮肤黝黑少年,只露出半边脸,好面熟,但真的不认识啊!
他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前面一个白皙的少年,还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女童。
真不人道,小孩子也不放过,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先生,衣冠博带,还挂着一口长长的宝剑。
他低着头,无可奈何地拖着沉重的步子,拼着命拉着纤绳,往前迈步。
他的头颅,犹如风车一般,转动得飞快。
刹那之间,阿布分明看见了其中一个面孔,那是司徒先生。
停下,快停下,阿布撕心裂肺地怒喊。
可,万籁俱寂,一切如故,人,船,缓慢前行!
“噼啪——”
一道鞭影突然出现在阿布的瞳孔中。
“啊——”
紫色的阳光不见了,看不清两个字的大船不见,那一群明晃晃眼熟的纤夫不见了!
什么也不见了!
阿布赫然而起。
噢,原来是一场噩梦!
全身被汗水浸湿的阿布,拉过旁边的汗巾,使劲的擦擦脸。
躺在那儿,好好的稳了稳心神。
但刚才的梦境,还是让他心悸不已,好奇怪好可怕的梦啊!
“嘟嘟嘟!”
客房的门被敲响,外边传来胡图鲁的声音。
“阿郎,吃点东西吗?要启程了。”
“好啊,给我点馕饼和水,我再躺会儿!”
“好的。”
阿布盘腿坐在床上,将客船的窗户开得老大,河风一下子便灌了进来。
这时候,苏烈也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阿布旁边,旁边的胡图鲁只好挪得远一点。
他嘴里咬着一大块锅盔,手里端着一大杯奶茶。
“你看什么呢?”
他问正在边吃东西边仔细凝视外边的阿布。
“他们!”
“谁?哦,拉纤儿的呀!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帮苦哈哈。”
“是啊,他们都是苦哈哈,但他们也不是天生的苦哈哈!”
“这,这倒是,现在这御河上拉纤的少说也有十多万。有的是犯了事被罚苦役的囚犯,有的却是官府徭役之下的百姓,再有的就是灾民和无业者!”
“你说,这运河,活了人,还是死了人?”
阿布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一下子将苏烈问得哑口无言。
他的脑袋里,从来不会想这些无聊空洞的问题,舞枪弄棒、追亡逐北才香!
“你,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苏烈还是结结巴巴的问。
“那你说,这天下承平,应该是老百姓安居乐业才是。那你说,这拉纤的是安居呢还是乐业呢?”
苏烈被问得目瞪口呆。
“听人说,待到皇帝南巡之时,这河面上还会更热闹,那时候龙船队的拉纤人竟然有百万之众!”
“是啊,我见过!”
苏烈点点头。
这时候,船微微一动,起帆了。
“你们仔细听着!”
苏烈和胡图鲁微微一怔,于是凝神去听。
却听窗外传来一阵号子声:
“穷哥儿们,把劲崩呀”
“嘿呀!”
“劲儿拧成一般绳呀,”
“嘿呀!”
“老天爷快睁眼呀!”
“嗨呀!”
“快助咱们一阵风呀!”
“嗨呀!”
“大家快使劲呀!”
“嘿呀!”
“谁也不能松呀,”
“嗨呀!”
……
等号子落了,好久,大家都没说话。
“你们感受到什么?说说。”
“力量,被压制的力量!但确实是一股非常具有爆发力的力量!”
苏烈很聪明,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们,应该是非常好的士兵种子。”
胡图鲁看到的,是一个个能够冲锋陷阵的敢战之士。
“团结和纪律!”
“抱成一团,拧成一股,各司其位,纵有万千之钧,能奈我何?”
苏烈和胡图鲁,似乎渐渐明白了阿布的意思,于是再次将目光投向岸上那些疲惫的身影。
“苏烈,胡图鲁,给你们一个小小的考验,想办法摸清楚这沿河的纤夫情况,我想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得准备好多的大船了!”
阿布认真地对二人说道。
苏烈和胡图鲁,重重地点头。
前路漫漫,枯燥而无味。
而阿布恰好利用这空闲的时光,给这次跟随而来的卫队武装进行了分批、分级的军事知识灌输。
前世,阿布入伍两年之后,就进入军事大学,接受了三年的系统学院教育。
所以,给这些土鳖们讲一些简单的以军事理论、军事基础、军事管理为核心的军事课程,还是显得绰绰有余。
当然不能讲热武器时代的军事理论那一套,只能是冷兵器时代的理论知识。
可即便如此,加上阿布契郎的家学,那就可以讲很多很多的东西。
军事理论,阿布就讲军事思想、军事历史、军事技术、综合训练这些,主要围绕有关军队和战争的概念、范畴、原理、原则等内容。
而军事基础,就偏重作战技能的规范和标准,比如身体素质、心理素质、作战技能技巧等。
阿布重点给给大家讲,在大东北的白山黑土之上,自己理想中的未来队伍的形态。
如何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不能仅仅把能跨上马、拿起刀的人称为战士。
战士,应该是符合既定各项军人标准的人的集合体。
这样的人越多,队伍的战斗力、组织性、爆发力、柔韧性就越强。
军事管理,对阿布来说,这个内容就有点艰难和庞杂。
但没办法,阿布只能赶鸭子上架,凭着自己那点残缺的的记忆,通过废寝忘食、绞尽脑汁的彻夜奋斗,终于回忆整理了一点材料。
主要有作战管理、情报管理、训练管理、思想管理、后勤管理、装备管理这几个有限的内容。
然后,急吼吼地大吼一声:
“开讲了!”
“开奖了?”
“双色球还是大乐透?”
哈哈,只有穿越的现代大中国人才会这么问。
可惜,目前统计,这个时代穿越者明确的只有阿布一人。
“不是开始发奖励,而是开始给你们讲课了!”
大多数人脸色一黑,暗道不妙!
运河上的路,从此不寂寞。
近大半个月下来,这帮骄兵悍将们整整的瘦了好几圈!
可有两个人,却是越听越美,越听越舒坦,仿佛脑海中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全新世界。
一个叫胡图鲁,跟大屋作,赐姓杨,名鲁,字智胜,年一十七岁。
一个叫苏大嘴,汉名,姓苏,名烈,字定方,年一十八岁。
而他们的老师,叫阿布契郎,简称阿布。
阿布契郎家,先帝早前赐姓杨。
阿布,阿布契郎,姓杨,名布,字子灿,年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