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今天竟然有人当场刺杀神使策恩!!!
这可是天大的祸乱之兆!
所有人,所有有点良心的贵人们,心中慌乱一片,一种绝望的念头死死地抓住了他们的心脏。
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等这些贵人们归来,阿布让众人闪开一条道路,他使劲按住想要跟出来的温璇。
“听话,要让草原上的老百姓减少杀戮和仇恨,我就必须出去,这是我必须走的路!”
“不,如果死亡注定要来,那就来吧,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死亡!”
女人的一句话,便让阿布熄灭了想要她呆在保护圈中的想法。
“哥!”
“少帅!”
……
看着胡图鲁和卫士们焦急的目光,阿布一一拍拍他们的肩膀。
“这个算什么!以后还会有比这更凶险的场面等着我们!难道仅仅因为害怕,我就一直躲在你们的保护之下?”
“你们愿意跟随一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说完,拨开人墙,将温璇死死地护在身后,向人圈外边的众人走去。
胡图鲁和侍卫、灰影,无法左右阿布的意志,只好重新散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一大帮人人围了起来。
但这样一来,保护圈便松散、开放了许多。
“神使,天神爱喝汗保佑您和明眸萨吉无事,这是我们大草原的大幸事!”
行者乌童,一看见阿布和温璇现身,便知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长出一口大气。
“我和内子无事,倒是让你们担心了。”
“安详的梦里,总会有一个鬼魅出现,但那只是扰梦的幻影。”
“只有穿越迷障,才能得大自在、大光明!”
阿布也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么。
云山雾罩、神神叨叨的,就那样控制不住地说出去了。
“你们看,那儿又有山鬼在放出邪恶的獠牙!”
说着,阿布莫名地突然抬手,指向夕阳完全沉入山头的西方。
借着天色中随后的微光,人们看见一个影影乎乎的黑点向这里破空飞来。
“箭!”
所有人发出惊呼。
如果没有阿布的提醒,在这样一种似明似暗的天色中,根本不可能提早发现有箭来袭。
阿布,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阿布也不知道!
方才说的话,做的动作,基本都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他心里诧异,但依然只能任其自然。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和匪夷所思。
“自己是被人控制?”
但他,的确就那样做了。
他的确也看见了那支向他飞奔而来的利箭,甚至,他能看见射出这支利箭的射手,那双狂热而恐惧的眼睛……
这种情况,就像当年在陀太峪的高崖之上盟誓的那次。
那感觉,就像自己飞升高空,目及万里……
阿布根本没有躲避,也没法躲。
身后是他的爱人!
来的利箭实在太快了。
快到所有的人,只是听到阿布的提醒。
快到所有的卫队、灰影,只是有时间下意识的扑出一小步……
根本来不及完成保护行动!
“咕嚟嚟!”
只听又一声尖利的啼鸣。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见,那只悬在空中的白鸟,突然如闪电般的急坠而下。
然后,用她的翅膀轻轻一拨,就带歪了利箭的方向。
然后,那黑亮发光的利爪,行云流水一般,就勾住了利箭的羽尾。
那一瞬间,利箭强大的拉扯力和白鸟的巨翅,展开了角逐。
白鸟的一展一缩,巨翅一扇,便卸掉了利箭的来势。
叮当!
利箭掉落在草丛间的一块石头上面。
是一支破甲重箭。
好险!
“去吧!自己当心点,我要活的!”
阿布朗声说道,全然不觉周围无数道惊骇的目光。
“咕嚟嚟!”
白青犹如一道白色的飓风,扇动那对巨翅飞向高空,向那支利箭射来的地方追去。
十几道灰影,也在地面上一路跟着白青,扑了过去。
现场一片死寂。
温璇死死地抓住阿布的衣襟,抖得如秋风中的糠筛。
死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距离自己和爱人,如此之近!
白青,抓着一个软绵绵的人,在空中扔到阿布面前。
灰影的人,也在不久之后将这家伙使用的凶器带了过来。
大黄弩。
黑羽铁脊箭,铁制,箭头呈扁平铲状,五百步。
这种汉时的强大武器,是进行刺杀的绝佳武器。
阿布从来没见过白青主动攻击人类,也很少能看见它猎杀动物飞禽的场景。
但这么一个看着壮硕高大的汉子,被它轻松的抓过来,阿布还是感觉到有些吃惊。
胡图鲁就着火把,仔细查看。
这是一个胡汉儿。
二十多岁年纪,五官精致、面容却并不立体。
头发,梳成许多细细的辫子拢在脑后,典型的突厥索头发式。
蜷曲在地上,倒看不出他的具体身材。
此时,此人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嘴角里有些血珠在不断掉落出来。
一个巫医曹跑过来,翻开他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颈脉,还趴在他的胸膛上仔细听了听。
他抬起头,朝着正在注视的阿布点点头,然后两手朝面部做拍击状,然后在鼻子下面一抹。
战场上,灰影部队是不允许向主官行礼和主动靠近的,有特殊的要求和语言。
其手势、微动作、微表情,都具有传达信息的特殊意义。
阿布自然立即明白,巫医曹告诉自己,此人无碍,是面部受到重击和憋气,晕过去了。
阿布点点头,用手势让巫医曹和胡图鲁将人带到塔台,听候处置。
按照突厥人的习惯,这种枉夺人命的刺客,是要被点天灯献祭神灵的。
何谓枉夺?
不合正道,违法曲断,侵凌夺取者也。
阿布做为第一次踏足铁勒大草原的粟末少主,再加上神使策恩的特殊身份,根本无从谈起和这些人有何恩怨。
只能是这次神明大会,已经触动了草原上、甚至是周边某些势力的敏感神经。
在内,是权力的需要,某些人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在外,自然是战略的需要。
某些人会认为,一个混乱的突厥,比一个安定平和的突厥更让人放心。
阿布根本不用猜测,这些人为什么要刺杀自己,是什么人想要刺杀自己。
除了为数不多的人,知道阿布契郎的真实来历。
只是一个凌驾于所有王权之上的身份,一个唯一现世的神使身份,就已经足以给某些人物以杀死自己的理由和借口。
王权,神权,呵呵。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阿布的心头,突然飘过路易十五的那句经典台词。
“好吧,来吧,你要让我死,我就和你比赛看看,谁先死!”
阿布的心头,渐渐升起一股从来没有的怒意和杀气。
神明大会,接连遭遇两次刺杀的波折和危机,的确让人惶恐不已。
但大幸的是,都是有惊无险!
反倒,让所有参会的人,目睹了一次次的绝世神奇。
夜色中的某一个地方,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万分惋惜的神情。
他不甘而无奈地闭上眼睛,然后沉沉地低下了了头颅,和周围的人一起祈祷……
渗透到人群中的灰影和搜影,再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远处遮蔽的苏定方,也没有传来什么意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