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高瘦,威严,不可侵犯。
白发飘飘,雍容闲雅,颇有一股渊渟岳峙、仙家道风的出尘之态。
“禀告大王,老臣以为,如此草率处置一位传世部领大加,不妥!”
“哦,为何刚才轮到您发言的时候不说?”
“大王,您让老臣可有发言机会?”
“没有吗?”
高大元止住怒火,左右看看。
“刚才内部、北部、右部不是都各自发表其议,我阻挡了么?”
“高宾高王叔,你可曾阻挡大对卢发言?”
高大元厉声喝问。
会场里,安静得掉个针也能听得几见
许多人,傻眼地憋着气,不由开始左眼瞪右眼。
大对卢,这是终于要和大王干上了!
历史,又将重演?
“启禀大王,臣不曾也不敢阻碍大对卢说话。”
高宾上前一步,稽首答道。
“闭嘴!”
渊自由开始大声训斥。
“你这个稔乱佞臣,除了阿谀逢迎、奸邪谄媚、残杀忠良,还能做甚之事?”
高宾被渊自由的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自己,可不就是个佞臣么?”
“自己不是英雄,但也只有自己最了解高大元。”
“因为自己也是老高家的一员,在精神境界上和高大元是高度融合的。”
“自己是忠臣。”
“帮助高大元抚平内忧外患,带兵打仗,捉拿叛逆,如渊大佐、胡家父子等。”
“自己也的确是佞臣。”
“善于奉承、谄媚于上,利用各种手段和借口,让自己的大侄子过得舒心点。”
“自己是老高家最锋利的那把刀。”
“和老先人一样,自己总是替老高家干尽脏活、累活。”
“王懂佞臣,佞臣懂王。”
“可不就是说自己和高大元的关系么?”
高宾讪讪而退。
“放肆!”
“大对卢,您这是什么话?”
“难道,我高元在你眼中是听信谗言的昏君?”
高大元脸色巨变。
“刷”地一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怒目而视这个不死的老臣。
“哈哈,是不是,天下自有公论。”
“大王方才问我,为何不在该评议的时候评议?那我就告诉您!”
“您看看,五大加评议大会,现在被大王您生生变成了四大加。”
“放眼望去,剩下这四家之中,可有我顺奴部发言的机会?”
“就是我发了言,那可有任何意义?”
“五加评议,那是诸先王和众大加的祖先,公推的祖制。”
“现如今,您让家臣高宾肆意拘押胡氏父子,这五大加评议大会可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渊自由毫不示弱,大声陈词。
“哼!那胡氏父子是咎由自取,是不是谋反,想必大对卢您心里清楚。”
“难道,这样十恶不赦之辈,呵呵,还能继续担任国之柱石?尸位素餐?”
高大元讥笑地反驳。
“大王,胡氏父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老臣昏聩,不甚清楚。”
“我只知道胡海珊池,乃是先王的肱股之臣!”
“无论南征,还是北伐,都立下了汗马功劳!”
“胡东列海,或许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然,这与其父胡海珊池有何干系?”
“只凭佞臣贼子高宾、高俅等人的一面之词,就叛一个朝廷柱石、大领大加叛国之罪,岂非儿戏?”
“大对卢,你竟敢怀疑中里台的调查证据?”
高兵终于憋出一句话。
“奸佞小人,你给我住口。”
“中里台现在干得何等龌龊之事,你比我清楚。”
“上下,皆是鸡鸣狗盗之徒,诬陷忠良,残害百姓,可不是你等拿手好戏?”
渊自由火力全开。
“大对卢,切莫血口喷人。”
“中里台里,可是有你宝贝孙子在里面。”
“难道,你视为掌上明珠的渊爱索吻,也是鸡鸣狗盗的奸佞之徒?”
高宾的嘴皮子也不慢。
“渊爱索吻,唉,不提也罢,可怜我正值公正的孙子,可不是在你和高俅手下,受了万般委屈。”
“中里台中一应事务,哪一件,能是他做得了主?”
“还不是被你们这帮小人耍弄排挤?”
“其他的先不论,且问你设计构陷捕拿胡海珊池,可是依律行事?”
渊自由咄咄逼人的问道。
“这,这……”
高宾一时语塞。
捉拿胡海珊池和胡海惠真,的确是耍了手段。
可不如此,能捉住老奸巨猾的胡海珊池?
人家呆在自家的领地,谁有胆子和能力把他们父子从那里带过来?
那近十万的部族军队,是吃干饭的?!
“什么这个那个?”
“你现在没话讲了吧?”
“依律,对于五大加中有罪之人,需在大加评议会上当面问对,再有诸加当面评议,而后才有大王定夺之事!”
渊自由又转向高大元。
“老臣请问大王,这诸加大会上可见胡海珊池?”
“这所有证据证人,可曾在此一一当面核实?”
渊自由说得铿锵有力,全然不像一个古稀老人。
全然没有了以往那种迷迷糊糊的邋遢样子。
“好,好,好!”
“好极了!”
“啪啪啪……”
高大元怒极,反而连声叫好,还鼓起了巴掌。
“大对卢,你终于不再装聋作哑了。”
“想当初,你儿子渊大佐所犯之罪,已然算得上诛族之祸。”
“本王念您年事已高、德高望重,也是我高句丽不可或缺的柱石之人。”
“所以,只是诛其本人,放过其余。”
“不成想,你身为国臣,不知感恩,竟然咆哮朝堂,为乱臣贼子,一味开脱!”
“哈哈哈……”
“众位爱卿,你们看看,这就是我高句丽的国之干城!这就是我们德高望众的大对卢!”
高大元说着说着,哈哈大笑。
眼睛中,竟然流出了两行泪水。
“我以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大元很有点委屈和伤感。
“大王的好生之德,我渊自由铭感五内。”
“然,朝堂非是交易场,一码归一码。”
“老臣今日,就是为胡海珊池鸣不平,也是为诸加评议大会的秩序张目。”
“规矩法令,需要我高句丽上下铁血维护,老臣愿意以血护法。”
“既然有人已经坏了规矩,那老臣斗胆也坏上一回!”
渊自由白发怒张,说得气势凌然,一副刚正不阿的旷世忠臣模样。
周围的大加、贵领、官员们,一时被他的慷慨陈词所打动,开始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