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交易地的路线,异常诡秘。
水路,山路,沙路,官道……
就是再好的记忆者,都会在在黑暗中颠簸一番之后,彻底迷失了方向!
那些试图悄悄尾随跟踪、意图黑吃黑的人,最后都莫名失踪了。
除了在深夜的高墙大院内活动一下,每一波人,都在到达交易地之前,既不见行人,也不见白日。
要不是晚上休息的时候,带路的人并不限制他们吃喝玩乐的自由,代表们还以为这是被土匪绑票了呢!
不过,想到有两万余只的战马、骆驼等牲口等待黑市交易,所有人都对这么严密的防护,表示了高度肯定。
杨子灿来了!
杨阎王来了!
杨大总管、大将军、卫王,来了!
陇右牧中的马,这恐怕就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地下交易了!
现在,大家都缺战马、驮畜,黑市上的价格涨得飞起。
可不管市场上投放多少头牲口,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人买走!
战马,现在成了大隋社会最为紧俏的商品,近乎大隋的硬通货!
允吾县的这个无名绿洲,一时间成为大隋西北牵动各股势力神经的焦点之地。
天下乱世已生,战马成为生存能力的重要砝码。
不计代价交易,拿下这些马匹,成为了明暗两道的重要战略任务。
是的,陇右一带的官府势力,也及时捕捉到了这条江湖上的隐秘信息。
金城郡、西平郡、枹罕郡、会宁郡、陇西郡、平凉郡、灵武郡、天水郡等的官府,也都开始秘密布局,想要截获这批重要的军事物资。
陇右一带的江湖,变得波诡云谲!
远道而来的李建成、武士彟等人,终于被放出了自兰州开始,就陪伴着他们的棺材。
绿洲里,天高云淡、绿草如茵。
一条蜿蜒的溪流,穿行在草甸的低洼之处……
马,牛,骡、驴、骆驼,羊群,还有散布在其间一个个懒散的牧羊人……
这一切,恍如隔梦!
路途上的忐忑、压抑、颠簸、疲倦,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个令人愉快地地方!
“信公,咱们这是到了?”
看着面前一副和谐平静的景象,李建成开心无比。
看见旁边负责一路接应的那位叫牛成的马客点头,武士彟道:
“大公子,到了!”
牛成,天水冀县人,的确是以前武士彟贩马的老相识。
他一直活跃于陇右会宁、平凉、武威一带,是信誉和声名都很讲究的马客。
这次的私马交易的消息,就是他传信给武士彟的。
而当武士彟带着李建成等人,来到兰州后,便是他亲自出面办的接待,并一路负责将他们秘密带到这个地方。
当然,像李建成、武士彟这样的人,也绝对不是一波。
这批战畜背后的主人,也不会只找一家来做交易。
西北民间地下马市,自有一套江湖规矩,有实力的买家自然由像马成这样的掮客带着,来此竞价洽谈。
而正式开展竞价洽谈前后,每一股人都彼此不会面对面相见。
这买卖的组织者,实在了强大、神秘的得。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将多家买主,安置在这个不知大小的绿洲上,彼此既不碰头又不得罪的。
“走吧,大公子,咱们的帐篷在那边!”
武士彟和马成拥抱交流一番,然后走过来告诉李建成。
李建成点头,便朝前边一处临近小溪的小山坳走去。
那儿,平坦高地上的帐篷群,已然成落。
这里,非常安静。
而帐篷里的设施、用具,都异常的完备、奢华。
估计这组织者知道,一个个远道而来的买家,都是不差钱的主,所以想得非常周到细致。
连这些大小穹庐,也是按照主次设置。
主帐在中央,且比较大,而周围的较小的帐篷,呈八方之状拱卫。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营地。
虽然是草原的帐篷群,但营地里的生活设施,也完全是按照中原传统建筑布局来设置。
比如,这个营地里设置了带篷的厕所,就位于北面偏东的位置。
而营地的敞篷厨房,则设置在位于南面偏东的位置。
里面,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俱全。
此外,一个马栏,里面有几匹供骑乘的老母马。
一个公共的浴室,就在厨房的后边……
一切,都充分考虑到了来客的生活习惯。
两个字,妥帖!
李建成的帐篷,是单独的一座。
里面的陈设,更加豪华典雅。
有汉人习惯的木床、书桌、茶几、博古架等,书籍、笔墨、琴、棋、画……
还在中庭的地方,摆着好多时令的干果、水果、炸果等吃食。
就连茶叶、茶具,都是一时之选。
李建成这人,其实一点也没有豪门嫡长子的纨绔气,很是朴实的一个人。
李渊长期的悉心教育和耳濡目染,让他养成了低调、隐忍而随和的性格。
现在于如此偏远的地方,在这么大的帐子里,自然也没了什么随行的侍女下人。
但他,一点儿不显得束手无策。
而是以常年养成的军伍习性,很快就整理着东西适应起来。
他摸了摸床上的被衾,感觉有点潮,便抱起来走出帐篷,想找个地方晒一晒。
等出来之后,发现武士彟正招呼李瑗、韦挺、冯立等人,在营地里立桩子拉绳索。
武士彟看见李建成,忙笑着走过来,接果被衾说道:
“大公子,你自己怎么抱出来?”
“这草原上夜里湿气大,晚上多有露水,所以衣服被衾容易受潮,所以我正让人拉了绳子,晒一晒!”
“没事!信公,这些事我也干得!”
“这草原上的阳光,真好!”
“睡不着,出来晒晒太阳也好!”
说着,他也同武士彟一起,将自己的被子摊开搭在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