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给上台之后一直毫无动静的大总管,杨子灿!
漆黑不见亮光的牢房里,小灯如豆。
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人给他父子三人送狗食一样的稀饭,以及给两个儿子检查伤口。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人来找过他们!
他们,似乎被人忘记了!
他问送饭和检查伤口的人,可是人家就像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会回答,就像个聋子。
直到薛举被五花大绑地扔进这个不知道那里的牢狱,他才知道这次彻底输了!
从清醒状态的老大嘴中,薛举知道了北边发生的一切经过……
虽然傻儿子还在埋怨运气差,可是就在听完经过的一瞬间,薛举就明白自己和其他所有人,都中了大总管杨阎王的道!
四万匹战畜,从开始到结束,就是个巨大的饵!
钓的,就是许许多多像他这样的蠢货!
栽了!
但他心里非常不服!
“狗日的杨子灿,有能耐名刀明枪的来耍阴谋诡计,算不得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
“哈哈……”
薛举靠着冰凉潮湿的牢房墙壁,不由得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泪水。
“我,他娘的竟然跟官府,跟杨阎王,讲什么江湖道义?”
“官府,可不就是耍阴谋的祖宗?”
“杨子灿,能把东突厥的都拔汗耍得灰飞烟灭,怎么可能不是阴谋界的天王星?”
“可怜我薛举聪明一时,竟然没看出来这是一场泼天的阴谋!”
“活该!”
说着,薛举将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牢墙上,一股最新的疼痛瞬间传遍百骸、
“可怜我的两个儿,还没来得及作响荣华富贵,就要做了断头鬼!”
薛举左看又看躺在身边的两个沉睡着的儿子,老泪纵横!
“我老薛家,要断在我的手上了……”
此时的薛举,哪还有一点当初的踌躇满志、挥斥方遒的样子?
而无数相士给他面相之后得出的绮丽喧哗景象,在脑海中一丝儿都不见了踪影。
……
“哐当,吱嘎嘎——”
牢门又被打开。
薛举没有抬头。
估计,又是那个给哑巴一样的送牢饭的,或者是那个不好好看病的狱医。
可是,来人半天没有动静。
薛举感受到了不对劲,便抬起头来。
面前,站着一个黑乎乎看不清面貌的高大身影,但却能让人感受到那身影里透露出来的死人气息!
薛举没说话,看了一会儿,便又低下头。
“等死呢?”
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
薛举没有回答。
“嗬嗬,这就是西秦霸王?还一个是齐公,一个是晋公?”
陌生的声音里,不无蔑视也揶揄!
薛举猛地抬头,惊讶而冷厉地问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关于自己谋局的事情,薛举认为知道的人屈指可数,就连两个儿子也不知道。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来人还掉了个书袋,在薛举耳中却是既刺耳又恐惧。
“你,你们早就知道?是,是你们故意安排的……”
薛举失声地说道。
“嘿嘿,你说呢?”
来人不答他的话,还反问一句。
“你,你,你是杨……杨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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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举颤抖着声音问道。
“可惜了,我不是!”
来人断然否认!
“那,那……”
“王爷何等样的人,怎么会来到此等污浊之地,见你这样快要腰斩的蠢货!”
薛举一闻此话,脸色刷的变得死灰。
来了,终于来了!
他左左右右地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两个儿子,悲苦绝望。
“可惜啊可惜,两个儿子年纪轻轻,就得跟着你混九泉,要不是你管得紧,还不是孙子一大群?”
“薛家,自此无后!”
来人的话看似同情,但却无比扎心。
薛举这人,不要看是个富贵武人,但是对儿子管教甚严。
自从好多年前第一位相士告诉他有龙虎之相后,他就对两个还比较年幼的儿子,看得严厉起来。
为啥?
这都将来是要当世子王公、甚至是太子、皇帝的人,可不能和不相配的门第生了下贱的孩子。
他的目标,便是五姓七望的世家子女,非嫡女不娶!
可是,这世界上,哪有一家王兴期望的嫡女,愿意嫁给他们这个不入流的土鳖河西家族?
不过薛举不急,还是坚持寻摸,并且坚信一旦自己大计得成,那些高高在上的门阀们,还不屁颠颠地将他们的宝贝闺女送过来?
这一晃,就错过了儿子们播种落瓜的良机。
“悔啊!”
薛举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是他忘了,即使自己两个儿子生得再多,但这一次的灭族之祸,又能有几个血脉可以苟活人间?
“来人,大总管有令,送人犯薛举、薛仁杲、薛仁越,上路!”
黑影突然大喝一声,惊得薛举打了个激灵。
什么?
这么快?
不过堂?不刑讯?不明正典刑?
这与私刑何异?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
尽管薛举心中有过一万次的准备,可是当知道这一刻如此之快的到来,还是有点绝望和惊恐!
脑子里,嗡嗡地直响!
他薛举,难道不能享受万众瞩目大南关十字法场?
杨子灿,你真是个一手遮天的大奸贼!
竟敢赤裸裸地藐视大隋律令?
……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父子三人,被拖死狗一样拖进旁边的巨大刑讯室。
这里,今天没有刑讯问状,只有死刑执行!
“我不想死,饶命啊,饶命啊……”
从昏睡中被惊醒的老二仁越,搞清楚了状况后,立马开始大声嚎哭求饶。
而老大仁杲,则显得成熟许多。
他只是看着同样被四肢绑在一张 T字木床上老爹,哗哗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