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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突生。
船家一共有四个人,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田德隆脸上带着凄厉笑容,如煞神一般,提刀指着受伤的看似小兵头的官军,喝问道:“说,为何冒充官兵?”
先给定个调,这群官兵是冒充的,是为让船家那边稍微安心。
那官兵道:“你们这群刁民,等回了城,将你们治个死罪,满门抄斩!”
老仆平时大大咧咧的,此时咧嘴一笑道:“老爷,看来他们早就知道咱是民,不是寇,还故意来劫咱的,说他们不是贼都没人信啊。”
先前拿了银子的船家走过来,拉田德隆到一旁道:“田东主,我看他们,多半真的是官军,还是给放了吧。”
田德隆道:“我说老吴,你不是昏头了吧?他们明显是想杀良诬盗,要是刚才我不起势,现在咱都是一堆尸体!就这么放他们走,回头他们能不报复你?”
“我……这……”
老吴心中的紧张是缓不过来了。
田德隆先把老吴给稳住,这才重新走到三个官兵前,厉声喝道:“说,你们这群贼,是哪来的?”
小兵头道:“我们不是贼,是官军,我们是南和伯方总兵的人马,从武昌府出来往武昌县去的。”
“那你们不随军去武昌县,跑这来?”田德隆喝问道。
小兵头面色羞惭,似乎不想说。
老仆将刀架在那人脖子上,笑眯眯道:“还挺不老实的?我看就是贼冒充的。”
小兵头也没想到在江岸劫个民船,还能遇到狠角色,他本就受伤,肩膀在冒血,身上又被捆得严实,连反抗机会都没有,只能如实道:“我们打了败仗,逃散的时候跟中军失散,跑到江边来,遇上你们!”
“呵呵,方寿祥兵败了?”
田德隆听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非常舒坦。
随即他冷笑道:“所以想砍我们的脑袋回去冒功是吗?”
“没有,别乱说!我们只当你们是贼寇!”
小兵头这会儿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想杀良冒功。
“呸!”田德隆啐一口道,“一群兵痞,什么德性老子比谁都清楚!南和伯带兵兵败,这是几时的事?原本道来,或饶你们一条狗命!”
小兵头只能赶紧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和盘托出:“……从江夏出来后,我们刚到浒黄洲,贼寇就杀出来,最初我们靠神枪和神铳,把贼寇打退,还砍了不少贼寇首级,却是再追时,贼寇突然又冒出来,手上还带着更厉害的神铳,我们被前后包夹,力不能支,队伍就散了……”
“浒黄洲?”田德隆皱眉。
老吴走过来道:“对岸的阳逻镇,距离浒黄洲就二十多里。”
田德隆道:“这里不太平,今晚会有更多的残军往江畔这边浑水摸鱼,得赶紧走了。”
老吴紧张兮兮道:“贼寇刚拿了浒黄洲,怕是江上也会有他们的船。还有这几个官爷,咱怎处置?”
“怕什么?”
田德隆道,“我们就带着这三个官军,直接到黄州去邀功,不挺好吗?”
“啊?”
老吴差点惊掉下巴。
刚才田德隆突然带人制服三个官军士兵,他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当田德隆说要去黄州,他更觉得这人疯了。
田德隆冷笑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们,家堂和小女等家人为贼寇所缚,就在黄州城内,是家堂来信,让我去赎,身为人子的,岂能辜负家堂的殷殷期盼?”
“您……我们……”
老吴这才知道为什么田德隆能出得起大价钱,甚至还能把他们背后的东家给收买。
原来这是让他们去敌营。
田德隆一脚踩在小兵头的心口,冷笑道:“这就是我们进黄州的投名状,只有我们把他们押去给贼,才能保你们一条命。”
“这……这不行啊。”老吴当然不同意。
田德隆冷笑道:“还有另外一条路。你们过来,一人捅一刀,把人杀了丢到江里,我也不为难你们,让你们就此上岸走,我让自己的人驾船去黄州。”
老吴一看这架势。
堂堂田氏一门的家主,武昌府内有名的豪绅,连官军都敢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真让他们下手去把三个官兵杀了,他们是万万不敢的,但让他们去投贼……或还真有一线生机。
要是两不同意。
那估计他们的下场跟三个官军一样,都得被丢到江里喂鱼。
田德隆显然也不是跟老吴他们商议,厉声道:“少废话,天都黑了,赶紧驾船走,这顺江而下走得快,一天就能到黄州。等进城之后,保你们太平!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