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又是一声冷炮,打在城头上,碎砖瓦砾飘飞,城头一阵骚动。
武昌县知县宋敏,一整天都守在城头上,真就做到了再危险也要留在第一线。
拿出要与武昌城共存亡的架势。
“都给我镇定起来,朝对面放炮!”
宋敏身边基本上就不剩下什么能做事的将领,连军令都要他亲自下达,“贼寇无力攻城,只要守住,西边的援军就会到。”
望梅止渴。
眼下宋敏也只能用这种手段鼓励城头上的将士守城,但实际上他很清楚,武昌府的援军是指望不上了。
县丞李柏掩着头跑过去道:“县尊,眼下城内连能动用的炮弹都没了。”
“给我去找满指挥使,让他务必天黑之后带兵杀出去,告诉他,城内的兵马会跟他会合,此战不成功则成仁。”
宋敏此时浑身尘土,官服的颜色都给盖住,脸上狰狞的面孔,如瘟神一般。
“下官这就去。”
李柏匆忙要下城头。
却还没等回到地面上,就有快马往这边来:“报……城东门已陷!”
“什么?”
因为武昌县的城墙并没有那么高,再加上传令兵的嗓门很大,连城头上的宋敏都听到动静,跑到另一边,往下张望。
李柏又三步变作两步,跑回到城头,一脸哀切之色道:“城内有官兵开城门献降了!”
“奸人误我!”
宋敏一副恼恨不已的神色,嘶吼道,“来人,给我点了兵将,与我前去城西,将城门夺回来!”
李柏也是一怔。
要说他跟宋敏共事以来,还从没见过宋敏如此大嗓门喊的样子。
显得很失态。
但不知为何,真就有那份为国尽忠的气势,很能鼓舞士气。
要说宋敏带过来的人,还真的很有奋战精神,也可能是被宋敏一心报国的情绪所感染,瞬间有几十号官兵响应,神臂高呼随之而来。
李柏道:“那知县,这城北怎办?”
“继续坚守!调上来的同袍给我听好,贼寇若敢来,就把城头上的木石丢下去,砸得他们不敢攀城!”
宋敏牙齿咬进嘴唇里,下巴都在往下滴血,怒道,“贼寇虽有家伙事,但就是一群阉人!哪有攻城的胆量?奸人误我,奸人误我!”
李柏心中多少也有一些苦涩。
“大人息怒。”李柏道,“您能看得懂,但地方那些官绅都是软骨头,这次的事多半是他们在暗中挑唆。”
“牵马!”
宋敏现在也听不进去撺掇之言,一副急切的神色,跳上马。
他带着一百多号的官军,往城东而去,但除了他和少数几个有马之外,剩下的都是靠两条腿跑。
……
……
随着武昌县城东城门开启,齐彦名亲率一千三百多骑兵,率先杀进城。
“冲!”
此时也顾不上城内是否诱敌之计,难得城门开启,冲杀进去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少了城墙作为阻碍,义军此战死伤也会直线下降。
天色将晚,落日余晖将城墙都映照成血红色。
“缴械不杀!”
十几名嗓门大的义军骑兵,举着盾牌冲在最前面,而他们所喊的话,是义军进城后最急切要向普通军民所宣示的政策。
城门是从内主动开启。
义军进城时暂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不但顺利占据了瓮城内外,连同里面的城门周边也都占住,顺带还有一两百名守城的官军倒戈归顺。
“好汉,我们愿意为您牵马引路。”
这些士兵本都是将兵器丢了的。
但在有人过来牵马表示效忠之后,齐彦名也察觉到这群人的价值,随即道:“听令,拿起武器,冲在阵前!”
齐彦名是不敢把这群人留守在城门的。
万一这群人再倒戈,把城门重新给占了,甚至关上,那后续别的各路人马要进城就更困难。
眼下义军各路人马已在往这边赶。
齐彦名麾下的一名将领,名叫顺东四的道:“二当家,我这就带人把城北拿下!”
“不可如此!”
齐彦名高声喝道,“大当家有令,进城后先坚守城门,待后续兵马抵达。城内守军虽多杂兵,但有满弼所部尚能一战,守住城门可保拿下城池!”
顺东四和一些将领明显不理解。
当时攻打黄州可不是这样的。
要说当时的黄州守军更多,且黄州官军抵抗的决心看起来也挺大的,怎么当时进城后就从内分兵去拿各城门,而这次就只能先坚守开城献降的城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