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争捏了捏太阳穴。
三天了,头还是疼的厉害。
他脑海里总是时不时闪现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宁争十五岁,先天心智不全。
八岁时父母病故...村后破庙晕倒...给了如今宁争穿越重生的机会...”
“这一方世界:有佛陀讲法,天花乱坠...有仙人御剑,斩破河山...有妖魔肆虐,邪鬼出没....”
就在这时。
两人对话的声音,从正房那边传了过来。
“把大郎发卖了吧,当家的。”婶婶宁柳氏的声音传来。
宁争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自从六年前这位婶婶来了,前身的日子可谓一落千丈。
一年后堂弟出生,前身更是从原来的厢房,被赶到了现在的柴房。
要知道这处房宅家产,可是宁争父亲留给他的。
正房中。
“争儿虽然痴傻,但性子安静,不打人骂人。就此发卖了,不太好吧?”宁贵面带迟疑道。
“一个傻子,不打人骂人,还成了优点了?这世道,你辛辛苦苦干一年才有多少粮?
如今冬月,地里没了动静。马上又要过年,咱家那两袋粮,你我和安儿三个人省着吃,还不一定能到明年开春。
大郎啥干不了,吃起东西来活像个饿死鬼投胎,比你跟我加起来都多。
上一回更是趁着你我不在,把安儿手里的吃食都抢了。”宁柳氏尖削的脸上,现出一丝怒色。
听到此处。
宁争脑海中闪过一幕,宁柳氏一连三天一口野菜窝头都没给前身吃,只给喝他们剩下的半碗汤水。
前身饿的头脑发昏,看到地上有一块被堂弟丢在地上不要的窝头,便跑过去捡起来,正被二叔和宁柳氏撞见。
他本就痴傻,口齿更是笨拙,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被宁柳氏一巴掌抽在脸上,鲜血都淌了出来。
“千杀得,抢你弟弟的吃食,你这该死不死的小畜生。”
这位婶婶说话时的语气,表情,至今都清晰无比的记在脑海中。
明明知道这只是前身的经历,但宁争心中还是一阵莫名愤怒。
“那真...真把争儿发卖了?”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宁贵有些难以决断。
“你别那样一副苦瓜相,跟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王里长说这次的‘童郎’大人跟往常不一样,是要给深山的仙人老爷们物色仆从。
大郎去了仙人老爷那里,没准儿因祸得福,全了心智。咱家日子也活络一些,岂不是两全其美?”宁柳氏把手一拍,笑着道。
“听说伏妖山周围,最近有密阴教的妖人出没,时常诱拐一些童男童女入门修炼邪法。
争儿去的,不会是密阴教吧?”宁贵迟疑的问道。
宁柳氏身躯一滞,面色却是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道:“姓宁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大郎也是我侄子,我能害他吗?
反正定钱我已经收了,你要舍不得你侄子,那明早就把安儿送过去吧。”
说着宁柳氏把一串铜钱,往桌上一丢,扭过头去生闷气。
“都依你,都依你还不行吗?”一看到桌上的钱,宁贵眼中登时亮了起来,不迭的道。
“看你这个德性,我去看看争儿睡了没,一想明天就走了,我这当婶婶的,心里还真有点不舍。”宁柳氏拍拍丰腴白净的胸脯,推门向柴房走来。
夜黑如墨,淅沥的小雨,落在地上窸窸窣窣的。
宁柳氏踏着洇湿的地面,来到柴房窗口前,身体微微前倾,从破旧的窗缝向里面看去。
柴房没有灯,正房照过来的光亮,勉强能把里面的情形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