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远处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
宁争虽然没有睁开双眼,周围数十丈的景物,通过耳朵鼻子便能在脑海中一一具现出来。
睁开双眼,他还是在道观之中,石像,墙壁,道观门前洒下的阳光中微微起舞的尘埃。
宁争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景物,整个世界宛若新生一般。
蓦然。
一股刺鼻的恶臭传来。
低头一看,宁争却见自己浑身上下,如同被涂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泥浆。
最可怕的是,泥浆因为丢失水分有的地方有些泛白,甚至结痂了。
扭头了看一眼石像脚下的灯芯,竟然已经熄灭了。
看来他躺在这里,至少三五天了。
幸亏这道观地处偏僻,没有陌生人和觅食的野兽前来。
宁争摇摇头,站起身来。
虽然几天未动,却无疲乏痕迹,肚子空空,也不觉饥饿。
至于体内情形,他这身上污垢,味道委实太大,哪有心情去想。
道观门外。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如洗。
群山苍翠,起伏连绵不绝,让人望之心胸不由为之一宽。
宁争耳朵一动,只听一阵哗哗水声从左近传来。
古木参天,葱葱郁郁。
宁争嘴角轻启,拔腿跑去。
穿过层层茂密丛林,沿途惊走不知多少鸟兽,终于看到前方半山腰中,垂下一挂数丈长,白练也似的瀑布,哗哗水流奔腾汹涌,落入下方一泓碧绿深潭之中。
宁争欢呼一声,跳入深潭之中。
冰凉的潭水刺激着宁争浑身每一寸皮肤,畅快之感难以言表。
半个时辰后,宁争站在潭边一块青石上,怔怔看着水中自己。
眉如远山含秀,目若繁星点漆,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端得的是一幅万中无一的极好皮囊。
站起身来,宁争不觉失笑,原来拖在脚底的粗布裤子此刻连脚腕都到不了。
这一番造化,当真是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了。
“该向前辈拜谢才是。”
宁争闭上双眼向识海中探寻而去,但见识海上方虚空中,道人依然高居虚空中,背对而坐,宽袍大袖微微飘荡。
距离道人不远处,宁争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再也难进一步。
“多谢前辈,再造之恩!”宁争恭敬的拜了拜,便从识海中撤了出来。
方一睁开双眼,只听一阵细微的谈话由远及近而来。
宁争轻轻一跃,落到数丈后一株环抱粗细的古木之后。
俄顷。
一红一黑两道暗淡的光芒,向这边飞了过来。
“那张甲真是个蠢物,一个傻子‘血童’跑了,再拿一个顶上不就好了。他怕被发现不说,又贪心拿了人家银钱,用猪血冒充。
这下好了,被点了天灯,魂魄还被拘在奴鬼鼎中,千世万代不得超生。真是活该!”黑光中人冷声道。
“我密阴教十年一次的血祭失败,教尊大人震怒,这五岭四十八村都要变成尸山血海,我们正好可以喝点汤。”红光中人邪笑一声道。
“咱们现在不就是去喝汤吗?”黑光中人附和一声。
两人哈哈大笑一声,光芒骤然加速直奔远方而去。
宁争从古木后走了出来,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皱紧。
西山村便是那“四十八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