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艰辛,若是一路坦途,才是真正的不对。
心态的转变,甚至让身体上的痛楚都减轻了几分。
宁争一口气,登了上去...七楼,八楼,九楼...最后的十三楼。
十三楼楼顶,宁争是以一种爬行的姿势,来到了上面。
此刻的他,衣服变成了几根被鲜血染透的布条,浑身上下伤口无数,还有鲜血兀自不停地向地上滴落。
脸上也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眼睛里甚至也在向外渗着血丝。
天知道他在七楼至十三楼之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清冷的风吹在脸上身上,一阵生疼,满是阴霾的天空,仿佛就在眼前,抬手就可以触碰。
宁争就这样躺在楼顶,深深喘息。
不知经过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
他还有最后一步,没有完成。
却见前方,一口灰不溜秋三丈大小的铁钟挂在那里。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那口铁钟的第一眼,宁争仿佛看到了一座山。
一座通天彻地,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山。
一座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的高山。
可是。
看着那座‘高山’,宁争又有些莫名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宁争踉跄着步子,伛偻着身躯,仿佛一个垂暮老人一般,缓慢的向铁钟靠近。
在他身后,拖着鲜红的血迹,仿佛一条血蛇在地上无声蔓延。
距离铁钟还有五丈的时候,一道无形的障壁出现在前方,宁争不得不停下来。
这障壁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此刻宁争头脑昏沉,耳鼓嗡嗡作响,周身剧痛,只是凭着一股执念向前,已是想不起来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敲钟,谁也无法阻挡。”
只见他头颅微微后仰,猛地向前一撞。
咔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宁争踏上一步,跨越进了五丈距离内。
轰隆隆!
雷鸣之声响起。
绝道塔上方,天穹深处,不知何时聚拢出一团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一座云山,缓缓的逼近古塔。
风不知何时大了起来。
一片树叶,翻转着叶身,从远处飞来。
锋锐的叶子边缘,掠过宁争脸颊的时候带起一串清晰的血滴。
鸿元道山,主峰鸿元峰,鸿元大殿。
一名峨冠博带的老者,望向某个方向许久,苍老的声音徐徐响起:“去看下绝道塔!”
鸿元道山,后山深处秘境。
一位长眉垂地,双目紧闭的身影,眼皮一阵颤抖,仿佛随时要睁开来。
杂事院。
“庞管事。绝道塔方向有雷声。
你看...”周申指着一个方向,但见乌云汇聚翻涌,不断还有闷雷声传来。
庞管事瞥了一眼,不屑道:“寻常打雷下雨你没见过?
你入门都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
“庞管事,此时或许有蹊跷...”周申试图说着什么。
“周申,我是不是好脸给你看多了?看在同乡的份上,我把你扫尘,担水的差事去了,叫来身前使唤。
是为了让本管事省心,而不是让我闹心,你懂吗?
再有废话,滚回你的杂役房。”庞管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
“管事恕罪,不敢,再也不敢了。”周申跪倒在地,叩头不止。
轰隆隆!
又是一阵雷声传来。
自从进入铁钟五丈内范围,宁争的腰身更弯曲了,步伐也更慢了。
古塔上方的云层越发浓厚,面积也越发巨大,如今更是遮蔽了整个天空的一半。
此刻任谁都发现了,天空中云象的诡异。
唯有云层下方最近的宁争,对此一无所觉。
他仍在向古老的铁钟靠近着。
三丈!
两丈!
一丈!
终于来到了那口其貌不扬,黑不溜秋的铁钟前方。
在铁钟下方躺着一根儿臂粗细的钟槌,宁争俯身把钟槌拿了起来。
此刻。
古塔上方的乌云已经厚重到极点,翻滚的云层中甚至有一头头状若凶兽的巨影在浮现。
不知为何,原本雷声轰鸣的乌云中,陷入一片死亡一般的安静。
这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望着。
绝道塔塔顶,那个少年一般。
只见。
宁争双手把钟槌高高举起,向着前方的那口平凡至极的铁钟敲去!
当!
一声仿佛传自于上古,来自洪荒的钟声响起!
钟声清越,似凤鸣,如龙吟。
响彻行云,声闻千里!
轰隆隆。卡啦啦。
古塔上方厚重云山,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契机。
乌云翻滚如沸,电光如蛇,疯狂闪烁。
宁争周身血液沸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引燃了一般,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催促着他,他再次举起钟槌敲了下去。
当当!
当当当!
钟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亮
到了第九声钟鸣!
已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
就在这时。
鸿元道山深处一道七彩霞光冲天而起,跨过漫长的距离无巧不巧的照射在绝道塔塔顶的宁争身上。
“道钟九响,天仙出世!”
鸿元道山,后山秘境,长眉垂地的身影,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