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珩心下微凛,顿觉里外好似被看了个通透,忙拱手道:“几位道长有礼,在下张珩,持此玉牌,前来拜见谭景升谭道长。”
闻言,少女以手掩住樱唇,道:“你认识谭真人?”她眸中讶色毫不掩饰,好像此人是了不得的人物。
青袍男子毕竟年长,心性沉稳,他看了眼张珩手中的玉牌,道:“能否将玉牌与我一观?”
张珩想了一想,道:“自无不可。”
青袍男子将玉牌拿在手中,运起一丝法力灌注,烈火烹油一般,玉牌之上立时大放灵光,一股迫人气机迎面压来,只弹指间,又迅速敛去,好像只是一场错觉。
少女低低惊呼一声,而青袍男子感受更甚,立马看出了玉牌的真假,他长长吐了一口气,道:“既然是谭真人的信物,便随我入观去吧。”
三人沿阶而上,不多时便望见一处观宇,飞甍画栋,金瓦红墙,甚是庄严,走到观前一看,只见匾上横着‘海涯观’三个大字,两侧贴着对联:
日月守丹灶
乾坤入药炉
少顷,观内走来一名道人,剑眉星目,英姿逼人,赫然是谭景升谭真人。三人心下一惊,连忙上前拜见,青袍男子稽首一礼,恭声道:“谭真人有礼。”
谭景升微微颔首,他像是早有所料,看了张珩一眼,笑道:“师尊特命我来接引,张师弟,还不快快随我去,莫让师尊久等。”
闻言,张珩心里一阵恍惚,又迅速定下心神,虽疑惑他对自己的称呼,但却不好多问,只道了声好,便随他而去了。
少女美眸之中异彩涟涟,忽然道:“师兄,这人好像是徐真人新收的弟子。”青袍男子微微一讶,又想到谭真人称他为师弟,点了点头,眼中精光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珩随着谭景升走入观中,一路穿廊过殿,他步子明明迈的不快,但眼前景色却流光幻影一般,深阁琼楼,珠宫贝阙,眨眼即逝,不多久,便到了一处霞光映彩的大殿之前。
谭景升招呼一声,就带着张珩入内,绕过一面屏风,眼前便是一处玉台,一位玄袍老者端坐其上,寿眉长垂,白须白发,清气绕体,超凡脱尘。
谭景升上前一礼,道:“师尊,弟子回来了。”
张珩福至心灵,连忙拜下,道:“弟子张珩,志心朝礼,拜见仙师。”
老者睁开眼眸,目光垂落在张珩身上,温声道:“你是何方人士,缘何来此,且先说个乡贯明白,再拜。”
张珩不敢抬头,正色道:“弟子张珩,大景王朝清水郡人氏。只因心念大道,渴慕长生,特来拜师寻道,还请仙师赐下妙法,使登觉路,弟子感恩不浅。”
闻言,老者微微颔首,又道:“山中学艺,甚是清苦,你能持定道心,不入迷途否?”
张珩神情坚毅,大声道:“我心如石,不可转也。”
老者轻轻一笑,道:“我名徐山甫,今日便收你为我座下三弟子,你且谨记,须恪守我清微宗诸般门规,勤勉修行,勿坠歧途。诸般琐事,可向你谭师兄请教,你可曾明白?”
张珩心下大喜,恭声道:“弟子张珩,谨遵师命。”
徐山甫点了点头,道:“且起来吧。”他心中甚喜,法眼细看之下,张珩的资质远超他的预料,道骨天成,简直是绝佳的修道种子。
张珩站起身来,对一旁静默侍立的谭景升拱手一礼,道:“小弟张珩,见过谭师兄。”
谭景升笑了一笑,道:“张师弟有礼,日后有什么不明之处,可随时来寻我。”
徐山甫看他二人一眼,一甩袖,就有一道灿灿符箓飞出,直落在张珩眉心之中,道:“这是门中修持法门,名唤《清微元合真经》,你可按此修炼,万不可有所懈怠。”
张珩连忙拜谢,却见徐真人眼眸闭合,知道自家该退下了,他看了眼谭景升,两人相视一笑,俱是小心退了出去。
来至外间,谭景升拍了拍张珩肩膀,道:“张师弟,为兄知道有一处灵机充盈之地,尚无主人,不若去看上一看,不知道合不合师弟心意?”
张珩求之不得,抬手谢过,便随他而去。
海涯观占地甚广,方圆千余亩皆是观中地界,只是修道人以天地灵机为食,是以多将洞府设在灵机充盈之地,灵机贫瘠处,也少有人烟。
二人边走边谈,一路行来,张珩也知道了不少山门的情况。原来,海涯观是清微宗山外别院,凡是未曾踏入还元境的弟子,皆在海涯观中修持。
而徐真人乃是内院长老,三百载前便迈入了元婴境,按山门惯例,正好轮他来此坐镇主持俗事。徐真人座下,除了谭景升之外,尚有一名大弟子,原本也是金丹真人,只是迟迟破不开关障,最后只好坐化而去。
清微宗乃玄门九宗之一,传承久远,天地未变之前,历代皆有得道成仙的飞升真人,底蕴深不可测,乃是玄门之中数一数二的大派。
片刻功夫,二人便来至一处山岭之上,这里挑出一面平台,上载植着一株数人合抱的桃树,正前则是浩渺无边的汪洋。
山壁上开辟出一个开阔甬道,两边有石人捧灯,脚下铺设玉石大砖,十分平整敞亮,往里不过百步,天光陡然洒落,竟是一处极为宽敞的露天坑洞,中有一汪幽深潭水,两侧栏杆堆砌,明珠点缀,建有数间宫阙楼宇,亭台水榭。
张珩眼前一亮,这里不仅景色雅致,环境清幽,更有一股舒爽之气,呼吸之间便令人心旷神怡,想来正是灵气充裕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