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翻阅一遍,他便放置案上,拿起禁阵牌符,小心感应着府中各处,既然范玉璇言说有妖物到此,他也不敢完全无视,小心行事总是没错的。
三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有些微亮,张珩原本闭起的双眼突然睁开,他心念一动,立时来至那处深潭之前,眼中闪动精芒,死死盯住下面侧壁处的一处穴眼。
这几日苦修下来,他总算是巩固了练气一层的境界,对气机的变化也极为敏感,刚才他明显觉察到此地气机流转不谐,虽然稍纵即逝,但却是极为明显。
结合范玉璇口中的话,他心里猜测,那妖应该是通过悬崖洞穴,一路逃至了此处,想来这也是为什么范玉旋突然感应不到自家法宝的气机了,因为有洞府法阵的阻隔。
只是他洞中阵法一直是开启的状态,按理来说应该没办法无声无息的潜入。
似是察觉到自家踪迹已然暴露,水中猛地射出一股带着黑气的水箭,接着一道黑影立时跟上,巨爪如钩,森光闪闪,迎头便往张珩面门而去。
张珩担心水箭有毒,不敢硬接,闪身而去,把手一翻,一口利剑已落在手中,挡住了那一对钢爪利钩。‘呲呲’之声不绝于耳,竟是冒出大片的金火银花。
他把眼一观,原来是一只白头乌鸦,四尺高低,黑羽如铁,闪烁幽光,只是它左翅之上插着一枚银簪,大半没入,鲜血淋漓,极为惨烈。
见此,张珩眼中厉色一闪,左手运起内力,往上一按,打在银簪之上,立时没体而过,插在一旁的大柱之上。
白头乌鸦惨叫一声,猛然掉头逃窜,只是此乃张珩之洞府,无异于瓮中捉鳖,挣扎几番,终究是丧命在此。
张珩走上前去,原来那枚银簪早已打伤了此妖心窍,恐怕就算他不出手,没什么灵丹妙药救治,它也是必死的结局。不过受了如此重的伤,尚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也足见其修为高深了。
他捡回来那枚银簪,见其上有白芒流淌,灵气逼人,比自家手中的利剑强了不止一筹,心下暗忖道:“莫非这便是所谓的法宝么?”
按《道法会元》所载,修道人所用的法器,有利器、法宝、灵宝、真宝之分,他手中的长剑便是一柄利器,由山门下发,人人皆有,而法宝之类,这尚是他第一次见到。
张珩把玩片刻,便开始收拾起这只死去的白头乌鸦来。饶是早已死去多时,其血仍然不曾凝滞,一身黑羽也是寒光闪闪,看去便知非是凡物。
他想了一想,将其简单炮制一番,连同那枚银簪放置在了一处静室之中,他自是知晓,某些妖兽身上的血肉骨骼皆是好物,若能寻一炼器师,说不定便能炼制出一些不错的法器来。
做完这些,张珩又欲回静室之中继续修持,却听到门外有人说道:“张师弟可在?”
“是谭师兄么?”这声音一听,张珩便知是谭景升,他整理了下衣袍,便去开了洞府大门。
他拱手问礼,道:“谭师兄,快快请进。”前几日看谭景升,并未看出什么异常,如今他已是修道中人,气机牵引之下,只觉面前这人一身法力澎湃如潮,又似一座高山令人望而生畏,顿觉脚下一沉,居然迈不开步来。
谭景升面色一讶,他见张珩双目迥然有神,躯壳之中有莫名的气机勃勃欲发,顿知张珩已然迈过了修道门槛,他收敛气机,又细细打量了张珩几眼,忍不住赞道:“不愧是生有异禀,短短几日,便能跨越仙凡门槛。”
张珩请他入座,心中却微微生疑,问道:“有什么不妥么?”如今回想,前几日他修炼道功,还是过于急切了一点,一旦有什么不测,就连求救都没办法。
谭景升摇了摇头,道:“倒没什么不妥,不过一般来讲,欲要捉拿先天内气,提前得做不少准备,毕竟捉定此气极为不易,一旦失败次数多了,此气便会逐渐消散,以至于损伤本元精气,不少人便卡在此关,以至于永远不能入道修炼。”
许多世家大族,自小便让身怀灵根的子弟吞服一些补益精元的丹药,配合一些呼吸吐纳之术,不断淬炼,便是为了在过这一关时不会出漏子。
张珩心下微凛,幸好自家运道不错,关键之时也没想过放弃,不然却是于道途有碍。想到这里,他暗暗警醒自己,修道之路,乃逆天之举,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根本没有重来之机。
谭景升见他神色,微微一笑,道:“师弟运数不差,天资卓绝,日后成就真是不可限量。”
二人俱是修道中人,自然而然便谈到修行中的事了,张珩虚心讨教,谭景升也毫无保留,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谭景升拿起案上香茶,轻抿一口,笑道:“修道一事,极耗外物,为兄今日前来,却是带来了一桩美事,事成之后,师弟可得到几枚灵石充作供奉。”
原来,谭景升入道之前,家中甚是穷困,到了他父亲一辈,就连衣食都都没有着落,幸好有一位商贾时常周济。他入道之后,为报此恩,曾亲自送去一枚信物,答应可以答应凭借此物向他提出一个要求。
如今掐指一算,已是过了两百余载,那商贾早已故去,但他后人颇有手段,家中生意做得极大,如今持了信物上山,言说以十枚灵石为酬,希望请他来做客卿供奉。
谭景升身为金丹真人,自然是看不上区区十块灵石,但自己亲手送出的信物,又不能矢口否认。随便托付外人,免不了又是一个人情,正好张珩修为较浅,又与自己同出一门,乃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他原本也想从彼辈族中选一人上山修道,奈何灵根少见,却是没有一人有这等福分。
张珩毫不迟疑,笑道:“此等小事,自无不可。下次谭师兄无须亲自来,修书一封便是了。”
谭景升微微一笑,道:“这人就在山下等候,如师弟方便,可否此刻唤她上来一见?”
张珩不免诧异,以谭景升如今的身份地位,如何能将一介凡夫放在眼中?如今亲自领上山来,想必非同一般,心下暗暗打起了几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