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杆幡旗乃是他以魔宗秘术炼制,能通过吞食活人精血不断壮大。那十二名甲士乃是周家蓄养的死士,个个精元充足,气血丰沛,一连吞食十二人,幡旗中阴灵的实力涨了一大截,让他隐隐间有压制不住之感。
幸好,还不曾突破极限,若再吞吸一二人,恐怕他便要被反噬了。他看了眼冒着丝丝黑气的幡旗,心头忍不住一阵欣喜,暗道今日来的值当。
周月箐面色惨白,绕是她知道修道人的手段不是凡人能够比肩,却不曾想有着如此大的差距。十二名自幼苦练武艺、熬打筋骨的死士,个个强壮如牛,擒虎捉豹不过等闲,此时却如同纸糊一般,连一个回合都挡之不住。
她顿生绝望之感,只觉浑身冰凉,明明是晴天白日,屋内却好似腊月寒天。
周平远踉跄起身,惨笑道:“何至于此?仙长但有所需,周家不敢不从。”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自家的一切谋算,在这等神通法力面前,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周月箐眼神惊惶,双手下意识捏住衣袖,却碰到了两枚玉符,冰凉质感让他她微微一愣,随即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高举玉符,大声道:“这位仙长,还请收下留情。”
冲霄道人微微一讶,侧目看去,见了那两枚华光熹微的玉符,不觉双眼微缩。他起手一抓,便摄入手中,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此物?”
见状,周月箐心下微喜,忙道:“这是海涯观张仙师赐下的玉符。”
闻言,冲霄道人心下微紧,他曾在凌云宗学道,自然听说过海涯观的名头,此乃清微宗山外别院,卧虎藏龙,少有人敢轻易招惹。
但事已至此,却是容不得他多想,他收敛心神,重回淡然,口中冷哼一声,道:“看来传言是真,不过我有何惧?凭借一枚飞符,便想压我一头么?”
他也是修道中人,千里挑一之辈,虽碍于道途艰难,走了歧路,但却不是闻风丧胆的鼠辈,自有一份尊严在身。况且,他今日若将这里屠灭殆尽,卷了灵石遁入深山,谁能奈他若何?
想到此处,他神色愈发冰冷,狞笑道:“本想留你们一命,现在,尔等便是将灵石尽数交出,也要做我幡上阴灵。”
哪知这一句话刚说出来,却听外面有声音哂道:“既然如此,那贫道也留你不得了。”众人闻声看去,却见一个道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衣角飞扬,浑身上下有如烟似雾的氤氲之气缭绕。
冲霄道人脸色大变,此人发声之前,他居然不曾感应到一丝的气机波动,显然一身修为高他不止一筹,他凝神细看,只觉深渊如海,似是无底洞一般,将他目光都吞了进去。
周平远大喜,道:“可是海涯观的张仙长么?”他虽不似冲霄道人那般灵觉敏锐,但见此人神情话语,顿时没来由的升起几分希冀。
来人正是张珩,他接了那道飞符信书,当日便下山来,一路紧赶慢赶,借助着三枚飞符之间的莫名联系,终于赶来了此地。
他只扫一眼,便看出冲霄道人的境界修为,同他一样,亦是练气三层,不过其气机却是极为斑杂,似是中途另修了魔宗法门,染上了不少阴煞之气。
魔宗功法多是阴邪诡谲,有不少增长法力修为的秘术,是以不少玄门弟子也偷偷收藏,只是这些法门无不有着诸多弊端,不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几乎没人愿意真正修持。
冲霄道人心念急转,他见张珩神情漠然,立知再无转旋余地,心下一狠,伸手便将身旁的一名青衣仆童抓起,轻若无物一般,直往张珩身上扔去。
他死死盯住张珩的一举一动,见他并未施展手段,不由得暗自欣喜,这人自幼随在他身侧,身上早被他下了手段,身形刚飞至半空,他手捏印诀,喝道:“爆!”
话音落下,这青衣仆童神色一滞,身躯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眨眼间,便爆开成一团血雾,中有数十道血色箭矢,带着幽黑光泽,瓢泼大雨一般打将下来。
张珩轻轻一笑,这等手段如何能伤得了他?只见他动也不动,大袖一抖,便有一道金符落下,化作一道灿灿金罩,如碗倒扣一般,打来的血箭,须臾之间尽数被拦了下来。
冲霄道人非但不曾趁势来攻,反而欲借此抽身退去。他见张珩施法挡住了自家手段,森然一笑,脚尖一点,双岫如笼一般洒出道道黑气,人影早已经飞出大院,直往山中奔去了。
此刻,屋中已然是一片阴森鬼蜮,散落在地的血箭显然带有剧毒,‘呲呲’冒着白烟,道道黑气之中更有无数鬼影闪动,闻见生人气味,不顾一切的欲要饱餐一顿。
张珩眉宇微皱,挡在周平远父女二人身前,捏碎一枚玉符,弹指间,屋中好似有一轮骄阳升起,明亮的光泽充斥视野,身上却没有丝毫炽烈灼烧之感,而那道道黑烟丝丝血雾,却好似三春残雪一般,瞬间消融而去。
这一切不过几个呼吸,冲霄道人已飞出数十丈开外,见张珩并未出门追赶,他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松,正想着接下来要去往何处时,忽然间心头警钟大作,他回身一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只见数十枚黑羽不知从何飞来,一点声响也无,竟然不知不觉已来至身外三丈,他来不及细想,胡乱打出几张护身法符,霎时间灵光大闪,只是这些法符尚未来得及尽数激发,他后脑便被一枚黑羽贯穿,劲气溅射,搅碎元灵,‘啪’的一声,便跌落在地。
不多久,张珩来至此地,瞥了了眼地上尸身,轻笑一声,他拾起此人身上袖囊,再伸手一点,便有一道烈焰落下,立时将其焚烧了个干净。
“咦?”张珩微讶出声,原来此人身上竟有一枚巴掌大小的的剑形牌符,似乎是贴身存放,并未放置袖囊之中,随着其尸身被火焚毁,此刻显露出来。
他招入手中,只觉冰凉依旧,丝毫不像是经过烈火焚烧的样子,反复看了几眼,也未看出其中门道,沉吟一二,便将其收入了囊中。